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倍受尊敬的菲律宾已故总统阿基诺夫人惹上了麻将风波
电影《马拉坎南女佣》中阿基诺夫人与修女打麻将的场景。她头上让人刺眼的发箍,显然是导演为了激怒黄色力量刻意安排上去的。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是一句以讹传讹被归于胡适之口的名言。无论如何,这句话揭示了一部分真理——我们看到的历史并不一定是历史的本来面目,而是许多人加工改造的产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比一比例的地图是完全无用或者说完全不可行的,我们必须将材料进行编辑和提炼,把无用或者说意义不大的线索修剪掉,把主线脉络呈现出来。
对于一个买了飞机票正在机场候机准备来菲律宾的人,最重要的地图当然是机场与机场之间的航线图。而在他抵达机场之后,最重要的地图则成了机场与酒店之间的路线图。地图上的其他细节,对他来说都是无用信息。
假如你手头真有一比一地图,那些细节不要说穷尽每个人一生,现存世界上全部人类穷尽一生都无法全部探索完毕。因为那是由人类诞生以来存在过的全部人类的全部探索汇集而成的。其实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即使像马斯克一样能折腾,也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好吧,这样的地图也根本无法绘制。一比一比例的地图,可能对全知全能的神会有些用处。可既然已经是全知全能了,为什么还要地图呢?
电影《马拉坎南女佣》的官方海报
所以只能我说我的经历,你讲你的故事。
8月初的这几天,菲律宾舆论界最热门的争议是由正在上映的、参议员艾美·马科斯(Imee Marcos)监制的电影《马拉坎南宫女佣》(Maid in Malacañang)中的几处镜头引起。
《马拉坎南女佣》是通过当时的总统府女仆视角讲述1986年2月菲律宾人民力量革命期间,马科斯家族掌权的最后72小时内发生的事。这部电影算是,马科斯家族在品尝到通过社交媒体重新讲述历史的甜头后,再接再厉通过电影这种受众更广的主流媒介描述马科斯家族眼中近40年来菲律宾历史的最大转折。
电影小编还没看,从预告片看通篇以他家禄语为主,基本看不懂,也不打算看了。正如前文所述,我们都是偏听偏信的凡人,谁都有讲述自己故事的权力。讲出来的最终结果,无非是或者有人愿意看,愿意转述,并让这些故事流传下去成为“厚重历史”的一部分;或者就像小编写的绝大多数微信公众号文章一样,无人问津,被遗忘在历史的垃圾堆中。
电影描绘的阿基诺夫人与美国大使打电话的场景。有历史学家表示,阿基诺夫人当时说的是,“我唯一的要求是让他们离开菲律宾。”电影中的伊梅尔达精心修饰美的不可方物,而阿基诺夫人不修边幅鄙陋粗俗,倾向性一目了然。
制造争议是让故事广泛传播并可能影响深远的方法之一。艾美·马科斯正是这样做的。
电影中最为被舆论界诟病或者最有争议的两个片段发生都在一位身着黄色上衣的女性上。虽然电影中并没有明说,但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位黄衣女士指的是已故总统阿基诺夫人。
其中一幕中,阿基诺夫人在电话里疯狂地大喊大叫:“把他们赶出菲律宾!”据推测,电话那头应该是当时的美国驻菲律宾大使斯蒂芬·博斯沃思(Stephen Bosworth)。在这里,形象一贯温柔可亲的阿基诺夫人被描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好吧,还是那种借助境外势力之手,阴谋政变,不给马科斯家族留余地的疯婆子。
阿基诺夫人在马科斯家族成员的心目中当然不会有好的形象,好好的日子不过,胡搅蛮缠、处心积虑地煽动叛乱的人只能是泼妇了。
1986年2月25日,阿基诺夫人宣誓就任菲律宾总统。不偏不倚地说,她老人家并不是伊梅尔达那样公认的美人,但人并不丑,有她独到的气质。
另外一幕就更有意思了,阿基诺夫人与几位修女在悠闲地打麻将。
不过,这两幕放在一起对比的话就有点问题了。在局势剑拔弩张的时刻,阿基诺夫人究竟是那个气定神闲的人,还是那个气急败坏的人呢?
据菲律宾吃瓜群众考证,阿基诺夫人真的会打麻将。出身自塔拉克(Talarc)菲华望族许寰哥家族(Cojuangco)的许娜桑(阿基诺夫人的中文名)是纯正的华裔,当然会麻将这种来自中国的国粹了。
阿基诺夫人现年66岁长女巴尔西(Ballsy Aquino-Cruz)的说法是,“我妈从来没有在人民力量革命期间打过麻将,我无法想象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打麻将呢?总统任期内她也没有。自从我外婆1985年去世以后,我妈就再也没有打过麻将。她们姐妹只是因为外婆当时失聪了,所以才会陪她玩玩的。我认为早在1985年之前,她们就不再打麻将了。”
所以,阿基诺夫人确实会打麻将。至于她那一天打没打麻将,这是无法考证的。就像巴尔西会美化母亲的形象一样,马科斯家族当然可以无伤大雅地粗鄙化阿基诺夫人的形象了。
巴尔西的声明
问题出在那几位修女身上。赌博是天主教会的戒律,打麻将在任何人的心目中都是赌博了。居然将赌博的屎盆子扣在了出家修行的修女身上,这是天主教会无法容忍的。
据考证,那段时间里由于形势紧张,阿基诺夫人曾在宿务加尔默罗会修道院(Carmelite Monastery)避难,这也是该修道院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所以,这家修道院的首席修女玛丽·梅兰妮·科斯蒂拉斯 (Mary Melanie Costillas)很快出来发表声明称:
“这些场景描绘了已故的科里·阿基诺和一些修女,虽然她们没有穿我们修会的棕色修女服。但如果这些场景描绘的是1986年2月的事件,那么其中对宿务加尔默罗会的暗示就太明显了,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歪曲历史的企图应受谴责。将修女描绘成和科里·阿基诺一起打麻将是恶意的。他们是在说,当国家的命运处于危险之中时,我们仍然在悠闲地玩赌博游戏。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们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们却把我们放入打麻将的场景之中。”
“事实上,我们当时正在为这个国家的和平和人民的选择进行祈祷、禁食和做出其他形式的牺牲。”
“在我们祈祷时,我们一直担心军方会知道科里·阿基诺女士的下落,并很快会敲响修道院的大门。我们知道让科里·阿基诺女士躲在修道院里的危险。但我们也虔诚地认识到,冒险是值得的,因为我们为结束独裁政权做出了贡献。事实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不惜一切代价捍卫她的安全!这部电影贬低了我们为恢复民主所做的全部贡献”。
位于阿亚拉中心附近的加尔默罗会修道院是宿务市最漂亮的几个建筑物之一
同为女性的宿务省省长加西亚也出来发声,“我与宿务加尔默罗会修女站在一起。我谴责任何恶意诋毁她们的企图。”
还有不少宗教领袖和舆论界的名人发声或撰文支持修女们。攻击政治对手可以理解,但修女们成为躺着中枪的人肯定会有人路见不平。
在前天(6日)来宿务宣传电影时,本片导演达里尔·叶(Darryl Yap)说,“对于那些要求抵制和抱歉的人,对于那些等待向他们道歉的人。很抱歉,我不能为自愿受到的伤害道歉。它在三天内(卖了)6300万披索的票房,我不认为人们正在抵制它。”
叶导演认为,加尔默罗会的修女们完全是自己出来领枪,电影中的修女明明白白身着白色外套和粉红色衬衣,言外之意是自己描绘的根本就不是她们;所以,也根本没有必要在创作相关场景时找她们核实了解情况了。
叶导演坦言,“我所有的电影都具有挑衅性,有争议也是应该的… …我想挑拨人们的情绪,真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注意到。因为在这个一切都在被快速遗忘的时代,只有你的伤口在滴血,你才无法忘记。”
电影主创在前天宿务曼达维市贝酒店(Bai Hotel)举行首映礼上,中间这位戴口罩的男士就是叶导演,而他右边的是艾美·马科斯。
叶导演还说,这两处场景都来源于胡安·庞塞·恩里莱(Juan Ponce Enrile)提供的信息。
好吧,事情的当事人已经逐渐凋零,而恩里莱和伊梅尔达的确是仅存的几位了。如果刚刚过世的前总统拉莫斯还活着的话,也许能为阿基诺夫人说几句公道话。那么阿基诺家族要怪就怪自己吧。谁让你们活不过别人呢?谁让你们生不过别人呢?没有对方活得长,还生不出继承人来;就不要埋怨你们的故事寥落凋零,而别人的故事传唱日新了。菲律宾历史化妆师一职,已经转入马科斯家族之手。
这个电影上周末去看的,有英文字幕。整部电影确实有偏袒马科斯家族的意思,把独裁者描绘成了受害者! 看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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