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南来北往》的“大”震撼,被《南来北往》的“小”惊艳
一到春节假期临近,娱乐圈就开始流行两大预测:一个是哪部电影将成为春节档票房之王,一个是哪部剧将成为荧屏的收视之王、平台的热度之王。电影那边,今年的竞争太激烈了,搞不好悬念能持续到假期结束;剧集这边,今年的竞争形势则相对明朗得多。据灯塔专业版数据,由郑晓龙、刘璋牧执导,高满堂、李洲编剧的《南来北往》2月6日在央八一开播,灯塔专业版收视率就破了3%。
更让人觉得它有年度剧王潜质的,是该剧首播几集,并非一上来就抛爆点的操作,而是稳扎稳打的慢热型、成长型、耐看型。这收视率和网播热度,大概率要高开高走了。
在爱奇艺平台看过6集后,我们首先会被《南来北往》中的“大”所震撼。郑晓龙和高满堂合作,出手就是大叙事、大时代、大群像、大情感的作品。
即便是原创剧本,在文学性的厚重程度上,在社会观察的细致入微上,在人物塑造的鲜活立体上,一点儿也不输那些获奖的小说。追剧的过程中笑声不断,每集片尾曲响起,心里又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舒畅感觉。
同时,本剧通过大量用心的细节刻画,营造了极为流畅的观剧体验。高满堂老师曾在大师班上分享自己的创作经验,总会一边写作一边以观众的视角去体验自己写出的剧情和台词,一旦觉得剧情太顺或台词太平,就立即予以修改。
于是我们看到,《南来北往》里的小戏、小对话,都藏着戏剧性的起伏和生活性的即兴。今年冬天,很多南方人体会到了尔滨的魅力。《南来北往》就像荧屏上的“尔滨”,让全国的观众都快速融入到了东北文化的烟火气中,陪伴一代人的成长、见证一个国家的强大。
大系统里的小人物
在中国,一提到铁路系统,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大”。
据2022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全国现役铁路职工总数为204.56万人,包括铁路局、铁路运输企业、车务段、客运段、工务段、机务段、车辆段、电务段、通信段等不同部门和职能的人员。如果再辐射到退休人员和家属,“铁路人”这一群体的总人数将以千万计。
以乘客身份与铁路产生关联的人数就更为庞大了。据国铁集团发布的数据显示,铁路2023年共发送旅客达36.8亿人次。平均下来,相当于全国每个人一年要坐2.6次火车。
因此,当高满堂老师把创作聚焦于铁路人后,光采风就用了数年的时间。将海量真实素材凝练、浓缩后,《南来北往》描绘出的铁路超级大群像,就像夜里的天空,有恒星、有行星、有流星、有彗星,共同构建了宏大、璀璨的画卷。
本剧选取了汪新(白敬亭 饰)和马魁(丁勇岱 饰)这新老两代乘警为第一叙事切入口,并辅助了与汪新同龄的机务组牛大力(刘冠麟 饰)、乘务组蔡小年(宋家腾 饰)、列车广播员姚玉玲(姜妍 饰)等角色,再由他们引出大院里的众多家属,编织出大系统里的小人物群像。
虽然中国人坐火车的次数很多,但总觉得铁路系统是一个“封闭”的系统。除了坐车时看得到的乘务组,其他铁路人的工作、生活、心理状态,离普通观众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就凸显出切入口的重要性。
《南来北往》选用乘警来切入,可谓一下带活了全剧。因为乘警往往要和各色各样的乘客打交道,更要面对大到案件小到纠纷的各种棘手情景。
虽然大部分观众没和乘警打过交道,但汪新和马魁很快就成为了观众的眼睛和耳朵,很好地引领着观众,去观察那些南来北往的人,去聆听那些与铁路捆绑在一起的生活。他们打开了观众的遐想空间,也就打开了剧集可看性的空间。
马魁和汪新有一层师徒关系在,因此在人物塑造上有强烈的成长线性;同时汪新生活在铁路大院里,于是在人物塑造上又呈现出以点带面的功效。
在开篇几集里,大院里的家属们,经常以群体戏份登场。比如女家属们一边洗衣服一边等男人回来,顺手就提高了一下“计划生育”的觉悟。又比如全院人都聚在一起开会,非常郑重地讨论老吴家“几只鸡的命案”等。
这种小规模群戏,很快就营造了一种火热的氛围。这种火热氛围一方面来自于东北人生活中的烟火气,一方面来自于大家都属于铁路系统而自带的熟络。
剧中很多角色间闲唠嗑的台词,如果单拎出来会显得非常“闲”。然而,正是这种“闲”的质感,才带出了东北地域的生活节奏。郑晓龙和高满堂两位大师联手,拍出了举重若轻,拍出了信手拈来,拍出了润物细无声。
像“新修的弹簧,扎不着屁股”“咱俩能整出啥私情”“那真是贼顺耳的话”这样脱口而出的话接话,还原了东北人天生的幽默基因,提升了人物的亲切感。只需看上三四集,观众就足以习惯他们“不能让嗑落在地上”的独特风格。
大时代下的小故事
本剧从1978年蒸汽机车时代开篇,后续会发展到内燃机车和动车高铁时代,这就意味时代感的营造决定着剧集的可信度。
可以看得出,主创对时代、对历史是极为尊重的。美术、造型深度还原了40多年前的审美体系,打下了基础。在此之上,剧集并不会依赖于日历、标语、历史事件、流行歌曲等元素来进行专门的时代提醒,而是将时代信息融入到角色的动作和台词之中。
大时代,在本剧中更像是一种法则性的约束,管理着角色的思维运转和言行举止。比如铁路上开始推广新的“四通八达”装。如果剧中只是让角色们换装,那就是一种简单的时代提醒。
本剧则在角色换装后,引出一个小故事——爱美的姚玉玲私自把新制服的腰部给改瘦了。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把宽松款改成了修身款。这个小行为继而引出了一连串的事,而这些事的发生逻辑,又都是因为时代的特殊规则——买布需要布票,布票不够就得去借,或者用粮票去换。
这一连串以布票为核心的戏份,带出了汪新、姚玉玲、牛大力,以及在国营商店站柜台的马燕(金晨 饰)之间的人物关系。这套人物关系,又是即将贯穿数个大时代的长线叙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本剧在叙事结构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特色,虽然可以分成“车上”和“车下”两个物理空间,但两者又没有割裂感。车上故事有类单元剧的色彩,乘客的故事或汪新遇到的案情,大都会形成一个叙事闭环。
比如王迅饰演的一口川普的丢包男、倪大红饰演的逃票“惯犯”老瞎子,都是车上故事线里的人物,又比如王小利等人饰演的分工作业的偷窃团伙,包贝尔饰演的丢表人,关联着促进汪新和马魁新老两代乘警经验传承的独立案件。
相对而言,车下的故事通常会围绕大院里的角色进行较为长线的铺排。比如牛大力一着不慎,把偷鸡吃的小过错演变成了整个大院都密切关注的“命案”。
回顾一下,我们会发现“蛋王案”其实早在第二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铺垫了。当时汪新发现“蛋王”爬上了自己家的餐桌,与爱鸡如命的老吴媳妇就曾针锋相对地打了一场嘴仗。
第三集牛大力请姚玉玲和汪新吃野鸡的时候,观众是顺着牛大力喜欢姚玉玲这条线看过来的,很难意识到这只野鸡可能就是“蛋王”。于是当得知“蛋王”失踪后,这条铺排的故事线上演了“情理之中”的反转。
这还没完,高满堂老师用娴熟的手法,把反转后的戏剧冲突又推升一层。牛大力三人凑钱还回去的鸡是瘟鸡,把老吴家一窝鸡全都害死了。这就有点儿“意料之外”的意思了。
大院开会探讨“命案”时,众人心思不一的表现,汪新作为警察被指派调查真相时浑身的尴尬,都看得人忍俊不禁。
《南来北往》的主线是时代的发展,剧中角色更多地是在经历着各个时代下最有代表性的小故事。车上故事与车下故事穿插推进,有机融合,形成了张弛有度的节奏,也拓展了情感表达和主题探讨的空间。
大框架中的小变化
《南来北往》采用经典的国产长剧大框架,并不依靠各种剧情上的钩子来吊观众胃口。作为受众广泛的现实题材国民剧,本剧肯定不会以真凶伏法、大仇得报、任务完成等爽感体验为目标。
列车上的众生百态、大院里的人情冷暖,在经历40年的积累后,会形成“时代列车”的隐喻,从而折射出国家的高速发展和人⺠生活的巨大变化。
大框架上的四平八稳,是《南来北往》进入剧王候选的基本盘,而主创在叙事节奏感、时代关联性上寻求的新处理方式,则是令人惊艳的加分项。
很多剧的主人公都是“不打不相识”,而本剧的汪新和马魁则是先演了一出“打了也不相识”。两人在火车上的第一次相遇,汪新误以为马魁是逃犯,一番激烈的缠斗以马魁逃脱结束。两人第二次相遇,汪新果断地攻其不备,成功将其铐住。
打了两次,两人才初步完成了“相识”,而深层次的“相识”,则迟迟未到。尤其是第四集,两人的冲突还发生了激化。主创也借机提出了本剧新老传承故事线的主题:老一代讲纪律,新一代讲态度。
纪律和态度,在某些情景下是碰撞的,而在经历了磨合后,又是可以融为一体的。什么时候融?什么契机融?成为了观众追剧的一大动力。
目前剧中诸多角色的人物成长弧线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可以看得出,主创会将更多时代因素、环境因素、人性因素注入其中。
虽然已更新的前6集都处于1978年,但是经过主创的处理,过往的时代也可以与当下有关。
比如那对因为在火车上把作为结婚礼物的手表弄丢,而差点儿一拍两散的准夫妻。丢表的方式(包被划开口子),以及用手表来作为结婚礼物,都是相当久远的过去时,但是由此引发的两人的争吵,却很有点儿现在时的味道。
观众一开始看的是过去的热闹,看着看着则发现是当下的痛点。原本如胶似漆的两人,因为一个导火索而点燃了怒气,在不停倾倒自己苦水的过程中,无意间向对方不断补刀,差一点儿就要闹到不欢而散。这后边的戏码,当下的观众还真是并不陌生。
就在这对准夫妻的故事告一段落后,另一对由涂松岩和王媛可饰演的异地恋准夫妻又登场了。尽管这段故事尚未完全展开,但与当下年轻人的勾连,显而易见。
目前《南来北往》上线的剧情都处于1978年蒸汽机车时代,观众已经建立了对角色的熟悉、对角色生活圈的沉浸、对角色成长的陪伴意愿。高满堂深入铁路系统取材,郑晓龙细致灵动地予以呈现,让观众不仅被剧中的“大”震撼,更被剧中的“小”惊艳。
后续剧情将推进到内燃机车和动车高铁时代,铁路系统内部将迎来巨变,追剧体验的量变势必会积累后在某些节点引发质变。高开高走的《南来北往》,将成为电视观众春节假期的完美陪伴。
【文/满囤儿】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