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用骸骨和头盖皮堆砌而成的人权“灯塔”？

　　提到切诺基（Cherokee），你也许会想到下面这样一款经典的汽车。

　　再说阿帕奇（Apache），我们的脑海中也许出现的是这样一件“重器”。

　　没错，这两个美式杰作，因为他们，曾经的我们都会感叹美国工业的强大实力，但切诺基和阿帕奇，这两个看上去美国得不能再美国的名称，却隐含着一个自诩灯塔的国家背后，被杀戮掩藏的一丝血腥味道，以及那段美洲原住民族和原住动物的血泪史，成为了一段记忆的符号。

　　奥斯卡获奖影片《与狼共舞》中，成群的美洲野牛狂奔于大平原的场景甚为壮观，令人印象深刻。历史上，美国西部的大草原上确实有着大量的野牛，最多有高达6000万头的美洲野牛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栖息。但自从1492年哥伦布发现这片新大陆后，欧洲殖民者蜂拥而至，这种大型南北迁移动物的命运永远被改变了。

　　同美洲野牛一样，印第安人在美洲的历史也非常的悠久，美洲大陆作为共同的家园，两者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保持着稳定而微妙的平衡。大平原肥沃的草地养肥了野牛，野牛又成为大平原地区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最宝贵财富，美洲野牛全身上下都是印第安人重要的食物、工具、衣服、装饰等的来源。长久以来，印第安人以一种天人和谐的游猎文明而生存，猎捕野牛即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中心内容，也是部落神话或仪式的重要一部分，在印第安人最重要的祭仪太阳舞中对野牛的敬意就包含在其中，野牛已深深的融入到大平原地区印第安人的文化中，成为印第安人的文化图腾。
　　长久以来，为了生存，印第安人要猎杀一定数量的野牛来满足需要，最常见的捕食方式是“野牛跳”，即通过四处驱赶野牛，使其受惊后慌不择路跳下悬崖，这种猎食方式基本满足印第安人的基本生存需求，也没有打破人类与野牛间的生态平衡。然而，这种平衡随着欧洲白人的到来而被打破。16世纪初，西班牙殖民者首次将马引入美国西南部地区，后来通过贸易和偷盗等方式，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部落引入了马。马成为了印第安人的重要交通工具，以马为交通工具、以野牛为食物的新的印第安人文化形成，而且随着更先进的猎杀工具步枪的引进，印第安人的狩猎能力大大提升，在提升印第安人生活质量的同时，也给野牛带来了威胁。但尽管如此，这也绝不会造成野牛的灭绝。真正给野牛带来灭绝性灾难的是美国独立之后的西进运动。
　　鸠占鹊巢的“美利坚扩张” 几近灭绝的北美野牛美国在1783年获得独立后，开展了长达一个世纪的西进运动，通过抢占印第安人的土地，来完成“天赋使命”（Manifest Destiny），其领土逐渐从大西洋沿岸扩张到太平洋沿岸。西进运动是美国实现大国梦的领土扩张史，也是北美野牛和印第安人的“血泪苦难史”。
　　西进运动时期，正值欧洲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欧洲人带来了皮草贸易。野牛皮因其可作为衣服、家具、地板、马具、皮鞋、机器传送带等最好的原材料而具有巨大的商业价值，于是在当时捕杀野牛成为了一项有利可图的产业。猎杀野牛的队伍变得越来越庞大，给野牛的生存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到1812年，美国成为北美皮草贸易的统治者，大规模出货野牛皮到欧洲。在暴利的诱惑下，北美大平原上遍地是牛骨，惨不忍睹。1860年，随着贯穿整个大陆的联合太平洋铁路的兴建，巨大的野牛群被分为南北两部分，从这个时候开始大平原地区野牛和印第安人之间的生态平衡被严重打破，对野牛的野蛮屠杀也日益猖獗，这进一步加速了美洲野牛的灭亡，据估计，每年约有20万头野牛被杀。在铁路修建期间，铁路公司雇用专门的猎手组成打猎队猎杀野牛来满足1200多位筑路员工的肉类供应，期间，受雇于堪萨斯太平洋铁路的“野牛比尔”因在17个月中杀死4 280头野牛而遐迩闻名。为了赢利，铁路公司还推出与野牛打猎相关的短途旅游项目，沿着Platte谷兴建，猎人搭火车沿途捕猎，创造出一条“猎杀走廊”,使车厢成为名副其实的在轮子上的室内射击场。

　　1783年，英美签订《巴黎和约》时，美国只拥有大西洋沿岸的一个狭长地带，加上在合约中英国规划美国的部分领土，总共也不过828万平方公里。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美国开始大规模的向西扩张，以民间和政府相结合的方式从印第安人手中夺占大量的土地,这势必侵害到了印第安人的利益，理所当然招致了印第安人的反抗。

　　为了让印第安人失去生存的基础并老实呆在保留地，美国政府下令大规模屠杀野牛，并出巨资进行资助。美国内战中的英雄谢里登将军率领军队实行“焦土政策”，对野牛及印第安人开展疯狂的屠杀。美国骑兵曾通过将一群野牛赶下悬崖，一次性杀死了数十万的野牛。在美国政府的主导下，不到20年的时间，到1890年，北美野牛的数量从原先1300多万头，减少到不足1000头，野牛几乎在大平原地区消失。

　　美洲野牛在1500年代时的分布

　　美洲野牛在1870年代时的分布
　　只有死掉的印第安人才是好人——美国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惨绝人寰的杀戮不光发生在野牛身上，还降临到印第安人身上。白人对印第安人的屠杀早就开始了，在欧洲白人刚到北美不久，就忘了最初艰难时期印第安人给予他们的友好帮助，制定了对印第安人头皮的悬赏制度。根据《世界通史全编》的记载，当时的清教徒曾在1703年的立法会上决定，每剥一张印第安人的头盖皮给赏金40磅，到1720年左右，价格上涨到100磅。到1744年，赏金再次增加，剥一个12岁以上印第安男子的头皮可获新币100磅，剥一个妇女或儿童的得50磅。谁都知道，一块头皮根本没有任何实用价值，高额悬赏头皮的唯一目的就是屠杀印第安人。1814年，美国詹姆斯·麦迪逊政府参考1703年北美殖民地议会作出屠杀印第安人的奖励规定，重新颁布，规定每上缴一个印第安人的头盖皮，美国政府将会发奖金50至100美元。
　　也许会有人说，那是在美国建国之前的事情，这些罪恶不该怪到美国头上，那就看看历史上那些光辉伟岸的美国总统对待印第安人的态度和政策吧！
　　位于美国南达科塔州附近的美国著名的总统山（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有四座高18米的前总统头像，他们分别是华盛顿、杰斐逊、老罗斯福和林肯，这四人被认为是美国建国150周年以来最伟大的总统，但这四人也是那个时代反印第安人倡议者，坚定地推进了灭绝印第安人的政策。1783年，华盛顿把印第安人和狼作比较:“两者都是掠食的野兽，仅仅在形状上不同”，他还声称军士们可以从印第安死尸上剥皮，“从臀部往下剥皮，这样制成优质长筒靴。”，后来幸存的印第安人将华盛顿称为“城镇毁灭者（Town Destroyer）”。1807年，托马斯·杰弗逊将印第安人称为为“野蛮的狗”（Savage Dog），将印第安人从狩猎经济转变为农业，指示其战争部门，任何抵抗美国扩张的印第安人，都要对待以“短柄斧头”，在印第安人被清除或退守到密西西比以外之前，称绝不会善罢甘休。在1862年，林肯总统下令绞死了38个印第安人苏族部落的酋长，他们之中没有人犯过被控告的罪行，这铸造了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死刑。而西奥多·罗斯福称：“只有死掉的印第安人才是好人。”

　　美国政府及军队通过大肆驱逐、杀戮印第安人，侵占印第安人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攫取无数自然资源的同时，对印第安人进行了一系列“文明开化运动”，从文化上消灭和改造印第安人。
　　1830年5月，美国第七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通过了通过《印第安人迁移法案》，将印第安人用军队强制赶往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大沙漠，凡是遇到印第安人反抗，直接武力解决。1838年，一个叫切罗基的部族（即切诺基部族），在被迫迁往“印第安准州”(即今奥克拉何马州)，在历时三至五个月的迁徙中，约有4000人丧生，占该部族的人口的25%。这一惨剧后来被称为“血泪之路”（Trail of Tears）。
　　1868年，美国政府对印第安人实行集中政策，强迫印第安人改变游猎的生活方式。印第安人被迫签署《拉勒米堡条约》 （Treaty of Fort Laramire），所有大平原地区的印第安人被迫集中在两个小的保留地，在大平原北部漫游的5.4万印第安人被集中在达科塔州领地的布莱克山，南部的8.6万印第安人被安置在俄克拉荷马州的保留区。1874年，美军中校卡斯特公然违反条约规定（白人不可在布莱克山定居或占地，也不能未经印第安人允许进入），带领一小队美军潜入印第安人保留地布莱克山进行勘探，很快他们发现了金矿。到第二年冬天，上千的淘金者涌入这块保留地。联邦政府撕开假面，选择以武力方式将印第安人驱逐到新的保留地。
　　这之后，印第安人和美国移民间的冲突变得少了，主要是因为联合太平洋铁路的修建和野牛数量的急剧减少。到1887年，大平原之外的位于山区和沙漠的部族也放弃了抵抗。
　　当时，美国社会普遍认为，解决印第安人问题唯一实际的方法就是将野蛮的印第安人转化为美国文明社会的成员，即迫使印第安人放弃游猎部落文化，采取家庭农场的生活方式。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美国国会在1887年，通过了《道斯土地占有法》，强制印第安人售卖土地，对部落土地实行私有化，迫使印第安人融入西方社会，接受教育，以期在25年时间里，将印第安人变为定居农民。凡接受政府分配的印第安人都被授予美国公民的身份。这一法案使得印第安人成了跟白人一样的自耕农，但并没有能让印第安人适应白人的生活方式，印第安人的原始公社集体所有制被打破，部落首领权利被削弱，印第安人文化和社会组织结构被进一步的摧毁。1934年后，根据道斯法案分配的1.38亿英亩土地，在无良的白人通过有计划地欺骗和地方当局经常性过高的征税下，印第安人大约8600万英亩的土地最终落到了白人手中。

　　图为美国内政部登的一则出售印第安人土地的广告。仅在1889年，白人就收购了印第安人2百万英亩的土地，到1892年，这一数字变为3000万英亩。在1890年代，在俄克拉荷马地区，白人的数量由6万增长到了40万。

　　1879年，一名美国军官在宾夕法尼亚创办了一所叫卡莱尔的学校（Carlisle School）用来教化印第安年轻人。这组图对比了拉科塔族男孩在接受“教化”前后的差异，他们已不席地而坐。
　　1898年，国会通过了《柯蒂斯法案》，这一法案剥夺了印第安部落在保留地上的主权，废除了所有印第安人法规，至此，美国基本完成了对印第安人的“文明开化”。
　　鬼舞后的梦 终究不能实现在与白人接触的几个世纪后，作为美洲大地最早主人的印第安人失去了土地、领袖和物质来源，但在迷茫和失意中，宗教总能带来最大的希望和力量。
　　1890年，饱受苦难的印第安苏族人，从一名叫瓦沃卡（Wovoka）的宗教领袖的语言中得到鼓舞，即在跳完“鬼舞”后，死去的人能够复生，灭绝的美洲野牛将会重新奔跑在大平原上，白人也会从这里消失，这片印第安人世代生活的大地也将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当鬼舞运动蔓延开来时，联邦军事当局决定将其消灭。12月14日，他们试图逮捕苏族传奇战士“坐牛”酋长，当他反抗时，枪声响起，“坐牛”被当场击毙。士兵剥掉了 “坐牛”的头皮，扯下他仅剩的几根头发，然后用木板将他的脸打成了肉糊，他们带走了他的鹿皮鞋和衣服作为纪念物。枪声惊动了军队，剩余的苏族人四处逃散，离开了保留区，12月29日凌晨，苏族人被美国第7骑兵部队追上包围，要求放下武器就地投降，苏族人投降了。然而，当他们被解除武装时，一名听力有障碍的苏族人没能听清命令，双方发生了争执，士兵随即开火，进行了无差别的射击，共计300多名苏族人被杀掉，史称“伤膝河大屠杀”。伤膝河大屠杀是美国历史上的标志性事件，是美国针对印第安人发生的最后一次武力冲突，为持续三百多年的印第安战争以一种悲剧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1890年，最后的印第安领袖“坐牛”。

　　图说：在西进运动中有100万左右的印第安人被杀，到20世纪初，人数只剩下30多万人。
　　1948年，联合国大会通过了《防止及惩治灭绝种族罪公约》，首次对灭绝种族罪进行了界定。在40多年的不作为后，在世界上已有一百多个国家批准之后，美国才迟迟的在1988批准了这一决议。美国明显的不情愿，是否是因其在历史上对印第安人大屠杀的过往而有所顾虑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知道的是，特朗普当局领导下美国，已经退出了联合国人权理事会。
　　正如《纽约论坛报》1880年2月的一篇文章，“美国从印第安人那里夺得这个国家，把它改造成全世界的避难所，但在这个‘伟大’的避难所中，作为这块土地原住民的印第安人却仍未获得各种权利。” 1924年，美国通过《印第安人公民资格法》，承认印第安人终于成为美国公民。
　　无论是现今圈养在美国国家公园的美洲野牛还是被边缘化的印第安人，重回自然、重拾家园已是遥不可及的梦，其悲惨的遭遇和命运无不体现着欧洲殖民者和美国政府在“天赋使命”幌子下的种族灭绝和文化清洗的暴行，时至今日，反思依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回到这个可能会扎心的问题：美利坚合众国，这个用骸骨和头盖皮堆砌而成的灯塔，要靠什么长明不熄？是不是如某个美国极端政客对待奴隶制的描述那样，靠着那些“必要的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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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Brendan C. Lindsay - Murder State_ California's Native American Genocide, 1846-1873 (2012, 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 - libgen.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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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The origin and dispersion of American Indians in North 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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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文化接触与美国印第安人社会文化的变迁
　　9.蒋栋元，环境变迂中的美洲野牛_美国印第安人的文化图腾，贵州社会科学，2013.8 1
　　10. 这4个美国人杀死了3000万人，每年却有300万人来瞻仰，https://m.sohu.com/a/407168161_762802/?pvid=000115_3w_a&_f=index_pagefocus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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