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只要2013年的搜狗，王小川选择离职，坦言“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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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赵晨希 冯晓亭

编辑 | 林文龙
10月15日，搜狗正式并入腾讯，自腾讯发出初步收购邀约，经历了383天。也是在这一天，王小川宣布卸任搜狗CEO。
在内部信中，王小川称，“这封邮件，代表着我与搜狗的正式告别。”据新浪科技报道，王小川将受聘为腾讯集团顾问。
王小川曾发誓，搜狗一天不上市，他就一天不找女朋友。在上市前，很多人都说搜狗欠王小川一个老婆，当时，王小川就对媒体骄傲地告白：“搜狗就是我老婆。”
在内部信中，王小川重述了这句话，并表示：爱过，无怨无悔。爱过，就成熟了。“告别搜狗，我获得了更大的能力去爱亲人，去追寻一份迟到的爱情。”
但在行业人士张远看来，搜狗更像王小川的女儿。“搜狗是小川一直在呵护，一手带大的女儿，她成长得也很优秀，以至于行业中一直登门者众。嫁女儿的感觉当然是不舍的，但最终还是按他自己的意愿，选了他认为该选的，拒了他认为不对的。”
搜狗2003年成立，2010年独立运营，2017年上市，十几年的发展中，并非一帆风顺，王小川也多次有机会离开，百度、网易、360等公司都曾经向他伸出过橄榄枝，但王小川都拒绝了。即使在最不得志的2008-2010年之间，他也没有抛下搜狗。如今将搜狗交给腾讯，应该也是王小川心目中最好的选择了。
搜狗前员工莉莉向燃财经表示，王小川的影响力、凝聚力和领导力都是巨大的。他离开后，融入腾讯的搜狗就像群龙无首，士兵没有了将军，团队没有了指挥官，可能会失去原有的一些企业特质和方向。
“虽然被腾讯收购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但从独立自主的公司变成了腾讯的业务部门，终归没有了自主权。这一年来，公司不少业务或调整，或被取消，原有员工或离开，或变更工作内容，人心就有点散了。有可能多年之后的搜狗就只存在于我们这一批人的记忆中了，和其它被收购或消失的公司一样，最终淹没在中国互联网行业发展历史中的一页记录里，遗憾又可惜。”
但张远却认为，搜狗的输入法、浏览器、搜索“三级火箭”，是腾讯版图的有益补充，而非摧毁性的垂直行业老大并购老二，因此，搜狗的技术会在腾讯继续发挥作用。“这不是终结，我个人更把这看作是小川给行业的一份‘毕业答卷’，不必伤感。”
虽然，王小川在搜狗的日子结束了，但关于未来，他也有自己的安排，按内部信的说法，往后二十年，若能为生命科学和医学的发展尽一份力，为大众健康做出一点贡献，生命就更有意义了。
企名片数据显示，王小川已披露的6家投资公司中，有3家公司处于医疗健康赛道，分别为2017年3月投资的小鹿中医、2017年10月投资的大众益康、2021年8月投资的热心肠研究院。
此外，天眼查APP显示，王小川名下共有3家公司注册成立于2021年，分别为北京伍季科技有限公司、北京五季健康咨询有限公司、北京伍季信息技术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其中北京伍季信息技术合伙企业（有限合伙）的经营范围，便包括了“技术服务（人体干细胞、基因诊断与治疗技术开发与应用除外）”一项。
　　搜索为重

一位接近搜狗的人士称，王小川这次离职，是因为腾讯只要原来的搜狗，而他更想做人工智能。公开资料显示，搜狗的股权结构中，腾讯占股38.7%，拥有52.3%的表决权，是最大股东。
原来的搜狗，指的是2013年合并了腾讯搜搜的搜狗。当时，腾讯给出去的业务包括搜搜的通用搜索、问问和百科相关团队以及QQ输入法团队，这些正是当时搜狗的强项。按王小川的说法，搜狗发明的“输入法－浏览器－搜索”三级火箭模式，是搜索行业追赶破局的唯一成功模式。
但在2017年搜狗上市前夕的内部信中，王小川表示，“毫无疑问，未来的颠覆性技术力量是人工智能。”“在搜索之外，我们两年前便开始了面向未来的布局。依赖于搜狗的积极布局，再加上竞争对手的战略迷失，我们在人工智能、大数据和IoT领域，都追赶到同一起跑线，甚至赢得先机。在这些领域，我们会继续加大投入、强化组织建设，在往下的一两年间，转化成竞争壁垒和颠覆性的产品。”

图 / 异步编程范式  微博@王小川
这个方向，显然偏离了腾讯的期待。
近两年来，搜索的重要性被众多互联网巨头提到战略级的位置，因为它与推荐算法相辅相成，可以极大提升转化效率，比如，根据搜索关键词推荐的内容，更精准，可以让用户在同样的时间内看到更多感兴趣的内容；与此同时，根据推荐算法得出来的搜索结果，也更精准，可以让用户在更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关注的内容。阿里的电商和字节的内容，都从中获益不小。微信上线搜一搜后，社交上也有所增益。
腾讯想要进一步强化搜索等领域的能力，除了在内部组建团队来做之外，就需要对搜狗的方向进行纠偏，收购是比较剧烈的手段。但收购后，腾讯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布局了。在内部信中，王小川也表示，“未来，搜狗搜索、输入法、PC浏览器等核心产品将继续保持搜狗品牌运营，同时搜狗引以为傲的搜索技术与AI能力，也将赋能到腾讯业务体系，有机会为社会创造更大的价值。”也就是说，腾讯只保留了搜狗原来的核心能力，其他或裁撤、或分拆，不可能再独立发展了。
据新浪科技报道，腾讯内部人士透露，10月15日上午，腾讯发文在PCG（平台与内容事业群）下成立“信息平台与服务线”，负责QQ浏览器、看点、搜索、免费小说、文件等业务，为用户提供信息搜索、浏览消费、编辑存储、信息服务等平台与服务，负责人为腾讯副总裁殷宇（Mel）。此次交接中，搜狗搜索与浏览器等信息类产品即并入该业务线。
　　押注AI

王小川对于AI的热切，在2017年的内部信中显露无疑，他说，搜狗要成为中国人工智能领域的创新者和引领者。
2017年初，在《最强大脑》的首场“人机大战”中，百度人工智能项目“小度”在跨年龄识别的任务上以3：2的比分险胜最强大脑代表王峰。
同时，另一边搜狗推出的人工智能项目机器狗“汪仔”登上了《一站到底》的舞台，也进行了人机大战。
王小川发微博称，搜狗和百度在人工智能技术路线上是不同的两个方向：搜狗专注“自然交互+知识计算”，以自然语言和知识推理为核心，还有同传翻译和语音速记等应用；而百度更侧重于人脸识别和无人驾驶等基于图像处理的应用。

  图 / 微博 燃财经截图
王小川认为，搜狗天然具备人工智能的优势。因为“少有人知道，人工智能桂冠上的明珠是对语言的处理，这是人工智能里最难突破，也最有价值的部分。语言不仅是人机交流的核心，也是承载知识和思考的关键所在。搜狗是为语言理解而生的，除了搜索引擎对语言理解有无尽的追求，搜狗更有市场份额绝对领先的输入法产品，也专注在自然语言的计算与处理。正因为有输入法和搜索，我们天然具备了啃这块骨头的能力。”
但AI落地难，既是行业的共识，又是行业面临的困境。
尽管在搜狗前员工王明看来，王小川每次面对科大讯飞的竞争，都信心满满。“但市场最终还是看市场战略率和商业变现能力。此外，从行业上来看，不仅仅是搜狗一家公司，AI四小龙这些后起之秀，都在AI行业里面很难变现。AI语音是一个小而美的东西，只能说AI赛道实在太难了，它是一个To B的赛道，第一金主是B端客户。”王明说。
搜狗一共有三条产品线，搜狗输入法、搜索、智能硬件，其主要收入来自于搜索和搜索相关的广告业务。近几年，随着搜狗智能硬件升级、AI战略进入深水区，AI成为搜狗业务盈亏的关键因素。2020年，搜狗营收9.247亿美元，同比下降21%，归母净亏损为1.082亿美元。
　　任人评说

王小川宣布离职后，不少人发微信问候，王小川回应道，“一个句号，开始新旅程”。
王小川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多位搜狗前员工、现员工却向燃财经表达惋惜之情。莉莉向燃财经感叹，“非常可惜，川总为搜狗付出很多。”
“搜狗从0到1，做到现在的规模和行业影响力，从一开始搜狐旗下的小团队，到最后成为搜狐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并独立出来成为旗下子公司，2017年在美国独立上市。从输入法、搜索、浏览器再到后来的AI和智能硬件，都凝聚了他非常多的心血。”莉莉表示。
在搜狗前员工们眼中，王小川是一位情商极高的人。曾经与王小川共事过的张远向燃财经回忆，王小川在与同行，或者与熟悉、不熟悉的媒体交流时，经常会耐心地听别人讲话，肯定别人。

图 / 微博 燃财经截图
“记得以前共事时，他见到我，一见面就是一个大熊抱。上来先关心人怎么样，而不是聊工作。在我看来，行业人都觉得他是大牛，但其实私下他挺和善的，有血有肉。总体上来说，不管熟悉、不熟悉的人，大家都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张远说。
另外一位离开搜狗两年的员工李方也对搜狗的工作经历，以及王小川本人颇为怀念。李方记得2017年，他刚入职搜狗不久，与王小川的第一次对话是关于近期的热门电影和自己的兴趣爱好。
李方曾与王小川一起改PPT改到深夜，与王小川出差充当他的保镖，逐渐了解到他的饮食喜好和一些生活习惯。“开心的唱歌，拿到大奖后的兴奋，与媒体朋友时的豪爽。很多时候觉得王小川既风趣幽默，又认真严肃，是我心中的最好老板。”
王小川对待员工平易近人，但在行业内，就没有那么讨人喜欢了。比如，360集团创始人周鸿祎就对王小川意见很大，在2010年和2013年，周鸿祎两次试图收购搜狗，都被王小川搅黄了，他因此愤怒的说，“搜狗这家公司，姓王不姓张。”
搜狗前员工大海回忆，王小川一度和周鸿祎关系很僵，在某次大会期间，故意错峰演讲，避开周鸿祎，称“不想见到这个人。”
而在张远看来，王小川与周鸿祎之间的过招，都是其性格使然，“王小川外柔内刚、爱憎分明，又是一个技术主义者，有着坚定无比的内心。他技术出身，很多事情不着急去做，就比如盈利，他就不会着急变现。”
当然，商战这么多年，在搜狗员工眼中，王小川也在成长和变化。
“和五年前的王小川相比，他不那么纯粹的技术主意和理想主意了。”大海认为，王小川在慢慢成熟，对以前看不惯事物态度变好。看明白了商业社会，从纯粹的理想主义，慢慢懂得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原来他也懂，但是他不care（关心），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参考资料：
《张朝阳的10年“狗屎运”，和王小川“喂了狗”的18年青春》，来源，钛媒体
《周鸿祎：我为什么放弃搜狗——价格、理念、王小川》，来源，虎嗅
《王小川发布“征女友启事”，还说了与马云、马化腾、张朝阳、周鸿祎之间的恩怨》，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
*题图以来源于视觉中国。文中莉莉、李方、张远、大海、王明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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