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某某诉上海寻梦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网络侵权责任纠纷案一审宣判

据“上海长宁法院”微信公众号消息，今天（2022年7月5日）上午，上海市长宁区人民法院（以下简称上海长宁法院）就刘某某诉上海寻梦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网络侵权责任纠纷案依法公开宣判。法院认定被告构成知情权侵害，一审判决被告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原告赔偿损失400元；驳回原告其余诉讼请求。
法院认为，规范互联网平台经济的发展，构建清朗的网络交易环境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电子商务经营者开展“拉新活动”时应全面、真实、准确、及时地披露活动信息，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信息披露不符合法定要求或存在歧义的，构成对消费者知情权的侵害，应当承担相应的侵权责任。
上海长宁法院综合案件事实、证据，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总则编若干问题的解释》等相关法律规定，作出上述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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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多人助力“砍价免费拿”始终差“0.09％” 上海律师起诉拼多多
来源：红星新闻
2021年3月，上海律师刘宇航参加了拼多多“砍价免费拿”活动，领取了一张“超级免单卡”，按照平台提示的操作挑选了一款手机砍价。砍价期间，拼多多页面弹出“你砍价进度第一名，将最先砍成”“手气最佳”等字样，刘宇航邀请多位好友砍价但差“0.09%”可免费拿。
随后，他在“砍价免费拿”活动中又砍价了其他几款产品，邀请多名好友砍价，平台仍显示差“0.09%”。
刘宇航认为，拼多多在提供网络服务时，涉嫌违背诚实信用原则，使用虚假数据，隐瞒规则，利用人性的弱点让消费者完成拼多多设置的各种任务和购买付费服务，只为增加其APP活跃数和收入，已构成欺诈且严重影响社会风气，便向法院递交了拼多多运营方上海寻梦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称“寻梦公司”）网络侵权责任纠纷案起诉材料。2021年3月31日，上海市长宁区人民法院已对该起诉材料进行审查。

上海长宁区法院已对相关起诉材料进行审查
对于质疑，拼多多一名客服告诉红星新闻，用户砍到0元不是为了拿到东西，而是获取免单资格。砍完之后一般会显示领取百分比的数字，一般都是00.1，然后用户需要在页面上继续参与砍价，直到达到00.00，那就说明砍价成功了。
对于记者以用户身份参与的一项“砍价免费拿”活动，该客服称，由于目前记者还需砍价约59元，“按照邀请一个人砍掉1元计算，你需要邀请近60个人，如果邀请一个人按5角钱计算，那还需要近120个人，但是具体砍价是随机的。”
参加多款产品砍价活动，距离“免费拿”都差“0.09%”
今年3月，刘宇航的一名同事向他发送了一条拼多多“砍价”链接，刘宇航对拼多多“砍价免费拿”活动产生了兴趣，也随即参与。
刘宇航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他通过拼多多“砍价免费拿”活动挑选了一款手机产品并进行砍价，按照软件页面提示获取了“超级免单卡”，页面显示刘宇航的砍价已超越绝大多数砍价用户，只剩1.0%即可免费拿。他按照软件提示观看明星视频领取福利，领取之后页面显示他已砍99.1%，获得第一名，并有“你砍价进度第一名，将最先砍成”的字样。之后，页面弹出“幸运宝刀专属奖励”字样，他随即点击，弹出0.01元金额的奖励牌，奖励牌附有“抽到最大金额，仅差0.09%免费拿”、“手气最佳”字样。
刘宇航称，他经过上述操作后，砍价页面显示“你的进度领先99. 99%的用户”、“免费拿仅差百分之00.9”、“预计再邀请2人，直接免费拿”等字样。“我以为自己的运气好到万中无一，只需要邀请几个好友，就可以直接免费获得全新的手机。”刘宇航表示他花了大量时间邀请多位好友帮忙砍价，完成了多个任务，还花费了9.9元购买了拼多多APP内的“加速礼包”服务，砍价页面竟仍然显示“你的进度领先99.99%的用户”, “免费拿仅差百分之00.9”，与之前没有变化。

刘宇航参加拼多多“砍价免费拿”活动页面
刘宇航又点击参与了另外几款产品的砍价活动，按照页面提示，又重复了此前买手机的相同砍价操作，“页面提示竟完全一样，相同的‘只剩1.0%即可免费拿’，相同的‘已砍99.1%，获得第一名’，相同的‘你砍价进度第一名，将最先砍成’和相同的‘抽到最大金额，仅差0.09%免费拿’、‘手气最佳’、‘预计再邀请2人，直接免费拿’。”
4月3日，红星新闻记者亲测在拼多多APP平台首页，点击参与“砍价免费拿”活动，按照提示点击抽奖，抽取获得了一个“手气最佳”的1万元免单红包，页面显示记者是第346位幸运用户且获赠“幸运宝刀”，砍成概率为99.99%，可选择列表内一款商品“直接免费拿”。记者选择了一款小米品牌的扫地机器人，页面提示记者“已砍价4937.01元，免费拿仅差百分之01.2”“预计再邀请2人，直接免费拿”。

记者参加拼多多“砍价免费拿”活动中某品牌扫地机器人的砍价情况
在平台砍成晒单一栏中，页面显示“已有500089人免费领”，下有20多个网友单独发表留言的页面画面，画面显示部分网友晒出免费取得该款扫地机器人的图片。
也有人砍价成功：曾花钱请人“包砍成功” 邀请六七千人才免费拿到游戏机
红星新闻记者在网上检索“拼多多砍价免费拿”字样，大量消费者分享自己参与此活动耗费了大量精力，有的网友邀请多名好友砍价未果，也有部分网友分享在邀请大量好友砍价的情况下，获得了“砍价免费拿”活动的商品。
曹先生是一名测评博主，他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他通过参与“砍价免费拿”活动已免费获得小度智能屏、电瓶车和一台Switch游戏机等3样产品。其中，免费砍小度智能屏和电瓶车都邀请了一两百位好友，还花了100元，请一名收费就“包砍成功”的人帮砍，最后“砍价”成功；后来，他参与免费砍价格更高的Switch游戏机。作为博主，他累积了大量的粉丝，发动大量网友“砍价”，实际约邀请了六七千人，才“砍价”成功。
据曹先生介绍，他在“砍价”小度智能屏过程中，看到拼多多页面平台跳出“看看邀请几人，可以免费拿”的转盘画面，他点击转盘抽得需要邀请6人，但他实际邀请了至少10人并没有免费拿到，页面还跳出“再邀请2人帮砍，可获免单机会”，后来他获得了免单机会，但平台显示免单时间未到。

曹先生称，在砍价至只差0.01元后，邀请多人助力仍未能成功
砍价期间，曹先生还曾参与与他人PK，平台显示PK成功可免单，然而PK对象邀请单数一直比他的多，“我不邀请人的时候，与我PK的人也不会邀请人，好像在等我一样。”在邀请他人“砍价”过程中，起初邀请一人“砍价”基本能砍1元以上，邀请更多的人数可使得免单百分比降低，邀请人数越多，每单砍价金额越低，到最后邀请一人基本只能“砍价”0.01元；中间也曾出现有的人帮忙“砍价”，但平台未记录的情况。
类似的页面在曹先生“砍”电瓶车和Switch游戏机时也曾出现。曹先生还提到，他免费砍成功的Switch游戏机市场价在一千多元，而“砍价免费拿”显示要免费获取这款游戏机需要砍价6999元。
“如果不出钱就很难拿到。”曹先生表示，如果普通人需要邀请至少200多个朋友实际参与“砍价”，才可能免费获取市场价几百元的小度智能屏、电瓶车等产品，如果想免费砍得价格更高的产品则很难成功。
刘宇航告诉记者，转发给他链接的同事按照平台的提示，邀请多名亲友砍价，终于将一款“砍价免费拿”活动的商品砍到0元，但拼多多未发货且提示同事需要继续邀请他人砍价。
律师起诉拼多多以虚假数据迷惑消费者：利用和放大人性弱点
“拼多多平台在整个服务过程中，涉嫌用虚假的信息，将砍价描述得很容易，描述你是砍价第一名、是砍价的前0.1的用户，暗示用户只需要产生一小部分精力就能很轻松拿到，但实际完成难度非常高。”刘宇航表示，他发起此次诉讼的目的就是想让公众注意到拼多多的这种行为，是在用虚假信息欺诈用户。
刘宇航在起诉书中提到，“砍价免费拿”是寻梦公司电商平台拼多多的一个热门活动，展示在拼多多APP首页，已存在多年。自拼多多平台诞生以来，“砍价免费拿”活动通过宣传让用户邀请好友砍价免费拿产品的设计规则，吸引了大量消费者下载、注册“拼多多”平台， 使得“拼多多”平台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发展成为位列国内前列的电子商务平台。根据相关报道，拼多多APP在2020年的活跃买家数达7. 844亿，“砍价免费拿”在“拼多多”的迅速发展道路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刘宇航参与了另外几款产品的砍价活动同样显示其“砍价进度第一名”
刘宇航认为，寻梦公司作为名列国内网络电商平台前列的平台经营者，肩负社会责任，应遵守诚实信用原则，但寻梦公司却在提供网络服务的过程中，涉嫌使用各种虚假的数据迷惑消费者，隐瞒真实的砍价设计规则，使消费者对“免费拿”的成功率产生错误认识，利用和放大人性的弱点让消费者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完成被告设置的各种任务，购买拼多多的付费服务，只为拼多多APP增加活跃数及收入，不仅已构成欺诈，更严重影响了社会风气和市场经济秩序。
刘宇航在递交的起诉书材料中提到，他起诉的请求为希望法院判令寻梦公司公开“砍价免费拿”活动的真实涉及规则（包括用户帮砍价格计算规则、用户完成任务奖励规则、用户砍价排名规则）；公开“砍价免费拿”活动中已送出的3006件某款手机的具体发送记录；退还刘宇航服务购买费9.9元，并赔偿刘宇航经济损失500元和合理开支1000元。
2021年3月31日，上海市长宁区人民法院已对该起诉材料进行审查，并将进行诉前调解。
“仅差0.01元”：网友邀请多人仍无法提现 被嘲“网络乞丐”
红星新闻记者打开拼多多APP，发现参与拼多多APP上的“现金大转盘”“守卫现金”的活动时，分别获得了199余元和999余元的“福利”，根据页面显示的信息，记者需要通过分享好友，才能将仅差的“0.01%”凑齐提现，与刘宇航所称邀请多人砍价未成功的“砍价免费拿”活动类似。
一名拼多多用户王先生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大约是去年9月，他在得知自己嫂子邀请多名亲友通过“现金大转盘”成功提现几百元后，他也参与了“现金大转盘”活动，点开获得了197余元，他考虑到距离提现的数额不多，就邀请亲友帮“砍”，在邀请的过程中，发现邀请老用户不如邀请新用户“砍价”效果明显，他和妻子都通过邀请好友帮“砍”的方式提现。
红星新闻记者发现，也有大量网友发帖称自己邀请了多人参与“助力”“砍价”，但是始终无法凑齐拼多多平台显示的那“0.01”，耗费了大量精力而选择放弃，因此无法提现。
“仅差0.01元提现400元到微信。”一名女网友录下自己通过多种方法都无法获得拼多多“现金大转盘”奖励的视频近日也引发网友热议。视频中，这位女网友称一个朋友发给她一个拼多多“助力”的链接，网友帮助朋友后自己也参与了该活动，画面显示，在拼多多现金大转盘的活动中，如果获取抽奖机会，即可抽取转盘中的“最少0.01元”“金币”“现金红包”“祝福卷轴”。网友通过抽奖的方式获得399.99元，仅差0.01元就可以提现400元到微信。
“我就想0.01元总不让我砍到哪里去吧，结果它还真就能！”女网友称她邀请多人，获得了多次抽奖机会，都无法抽到那0.01元。按照提示，邀请他人助力凑齐10个金币也可以获得0.01元，女网友邀请多人助力获取金币，最后也差0.01元；按照提示，提现卡如果集齐“提”“现”“卡”三字的福卡即可提现，但女网友抽到了69张“提”字福卡、68张“现”字福卡，就是没有抽到“卡”字福卡。

女网友称，为了凑齐最后的0.01元，自己花了一晚上邀请他人
“邀请一个老用户助力能获取一次抽奖机会，邀请一个新用户助力能获取5次抽奖机会，你们猜我邀请了多少人？”视频最后女网友带着哭腔说，她因此被人嘲笑是网络乞丐，但什么也没有得到。
该女网友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如果点开显示一两百我还嫌少，恰好399.99元，把我拿捏住了。最让我无语的是，这是纯抽奖，3月31日那天我邀请他人耗费了一个晚上，4月1日我起来时通过朋友帮助我已经获得38次抽奖机会，但我连续抽了38次，每次都是卡片。那天是愚人节，我真的被耍了。”
拼多多客服：砍到0元不是直接给商品，会显示领取百分比，需继续参与砍价
对于上述情况，红星新闻记者以用户的身份致电拼多多客服电话，询问为什么不同用户参与活动，抽取不同“砍价免费拿”商品平台都会显示类似“你的进度领先99. 99%的用户”“手气最佳”“只剩1.0%即可免费拿”“仅差0.01元”等字样，看似很轻松，但邀请多人仍没有提现奖金或免费拿取商品，这是否是平台涉嫌欺诈消费者。
接电话的一名工作人员否认了欺诈消费者的说法，解释称平台页面并没有显示跟全国其他用户来进行比较，“你自己参与了这个活动，这个活动也有抽得数额比你抽取的1万元更少的，你抽的‘手气最佳’，仅限于这个砍价活动而不是针对其他活动。”
该工作人员称，用户参与“砍价免费拿”活动需要在24小时内将金额砍到0元，要获取免费拿的资格，一般会以页面显示的百分比数字为主，并和预计显示砍多少刀和领取免单资格同时进行。关于有的用户将金额砍到了0元仍需继续邀请好友的问题，其称“砍到0元不是为了拿到东西，而是获取免单资格，或者领取砍成红包，不是说砍成0元就直接给这个商品。砍完之后一般会显示领取百分比的数字，一般都是00.1，然后用户需要在页面上继续参与砍价，数字00.1一般都会往下降，直到达到00.00，那就说明砍价成功了，就可以拿到商品了。”
“‘砍价免费拿’有一个计算公式。”该工作人员透露计算方法为，“已砍金额除以1减去的剩余金额百分比，所得结果就是商品的总金额，然后用商品金额减去已砍金额，就是最终需要砍的价格。”记者选择砍价的扫地机器人页面显示“已砍4938.2元，还差1.2%”，经过工作人员计算，扫地机器人的总金额约为4998.18元，记者还需砍价约59元，“你现在还差很多，需要邀请很多人，按照邀请一个人砍掉1元计算，你需要邀请近60个人，如果邀请一个人按5角钱计算，那还需要近120个人，但是具体砍价是随机的。”
红星新闻记者发现，按照平台“砍成攻略”提示的邀请好友“最多砍15元”，记者至少得邀请4人，其中3人都砍到15元，结合前述工作人员按照计算公式所得数据，均与记者测试过程中平台显示的“预计再邀请2人，直接免费拿”扫地机器人的情况不太一样。
红星新闻记者点开拼多多平台上小米品牌店，搜索发现店内的扫地机器人价格在779元至2669元之间，“砍价免费拿”活动显示的那款扫地机器人价格仅1千多元，记者随机抽取一款“砍价免费拿”活动的另一个商品华为荣耀V40手机，该款手机在拼多多平台正常售卖的价格不超过4000元，在京东自营店按照最高配置并购买各类最高价格的服务，总价未达6000元，而“砍价免费拿”平台显示记者“已砍8751.53元，仅差2.7%”，商品实际价格比“已砍金额”要少不少钱。
关于有的用户已邀请大量好友助力“现金大转盘”的提现活动，仍旧无法完成最后的0.01元，该工作人员表示，此活动因为奖励很大，所以“难度比较大”，用户点击大转盘都是随机点击，获得的奖励也是随机的，“确实需要分享很多好友帮忙助力才能拿到那笔奖励”。
红星新闻记者 陈卿媛
编辑 张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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