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赢，全网都在喊冤

昨晚，《脱口秀大会》第五季落下帷幕。
恭喜呼兰拿到大王。
冠军只有一个，比赛不能代表一切。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脱口秀演员。
年度亚军鸟鸟，就获得了无数拥趸。
总决赛期间，她的名字多次飙上热搜。
网封外号，「无冕之王」。




说实话，这一季《脱口秀大会》很水。
豆瓣评分5.3。
全季最低分。


毫无综艺感的领笑员；
脱离生活后，产出困难的老演员；
看起来就像来混眼熟的网红选手……
但，这不妨碍其中暗藏的一些惊喜。
而鸟鸟的表现，便是这一季中最令我印象深刻。
今天，鱼叔也想聊聊这位宝藏脱口秀演员。




鸟鸟第一次登上《脱口秀大会》舞台，是在去年的第四季。
算到现在，她的脱口秀经历也只有两年时间。


《脱口秀大会》第四季中的鸟鸟
她是个独特的脱口秀演员。
一登场，就散发着由内而外的「社恐」感。
丧丧的表情，无处安放的眼神，毫无波澜的语调，僵硬的双手紧紧攥着话筒。
她也不遮掩这张醒目的标签。
舞台首秀就以「说反话」的方式，告诉观众自己「内向」。


她还在另一档节目上，调侃「社恐」的刻板印象。


在今年的比赛中，继续将「社恐」属性往上翻了一番。
吐槽起了「社恐」玩鬼屋的诡异(搞笑)情景。


有人会问， 「社恐」也能做脱口秀演员？
没错。
绝大多数脱口秀演员，为了追求场上的「炸」，都会在重要的梗处爆发一下自己的情绪。
鸟鸟倒好，从头到尾，平平淡淡。
有时候，语气还技术性地往里收。
去年初登场，就被同行点出其特色。
没有情绪，像个Siri一样
太独特了


这种基于自己独特的个性展开的梗，却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
看起来丧丧的文本，处处埋着尖锐的刀，刀刀致命。
聊到容貌焦虑，鸟鸟轻飘飘地说「楼兰美女」和「干尸二号」。


听起来非常真实，然而却是鸟鸟杜撰的。
吐槽男人在《脱口秀大会》上并不是一个冷门话题。
前有杨笠「男人明明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引起男网友举报潮。
后有颜怡颜悦选择用「衣服口袋」内涵，直戳男权脊梁骨。
而鸟鸟直接一个类比，就让「爸废特」久居热搜榜首。


在冠夫姓的问题上，鸟鸟很「大胆」地要求李诞改名「鸟诞」。


到了总决赛决胜局的舞台上，鸟鸟更是直接以「自夸」的方式，将比赛吐槽了个彻底。


冷面笑匠，场面从来不冷。
鸟鸟曾经在访谈节目中说过一句话：
她从来不觉得社恐可怕，因为社恐是能通过技术层面的准备来克服的。
她用自己身上的负面情绪，构建起了语言文本的尖锐。
有种逼着观众看清楚事件本质的感觉。
吐槽容貌焦虑，鸟鸟是在表达对偏见的不满。
火遍全网的「爸废特」，是在讨论男性在家庭关系中的缺失。
以冠夫姓的话题，直接对父权社会重拳出击。
一个字，酷。


而这种酷，很大程度取决于鸟鸟本身的性格。
但同时，也需要极强的编剧技巧。
寻找负面情绪，脱口秀创作中很重要的一环。
内向和敏感的人一向很擅长寻找负面情绪。
而脱口秀成了这种负面情绪最好的表达。
鸟鸟并没有回避自己的负面情绪。
而是坦然地将这些负面情绪摆在观众面前。
在抒发自己情绪的同时，也让观众随之快乐。
这，不仅是幽默。
也是一种勇敢。




鸟鸟很擅长从生活中取材。
她聚焦的往往是素材中「焦虑」的部分。
没错，又是负面情绪。
比如这一季中，鸟鸟聊到自己在健身房办卡的那一段。
健身房，女性最容易掉进的消费陷阱。
隐藏在消费陷阱背后的，是女性无法逃开的「身材焦虑」。


还有「厨艺焦虑」。
鸟鸟聊到下厨房对自已而言，等同于下地狱一样。
这同样也反映出了一种性别上的焦虑。
因为社会对于女性的偏见，就是要做一个「贤惠的女人」，或者，做家务似乎就应当是女性的长项。
而鸟鸟则抓住了自己在这偏见下的焦虑情绪。


以及，独居女性的「安全焦虑」。
如果女性想要安全只能假装自己是个男人。
或者，假装自己有男朋友。
还要显示出男朋友不好惹，甚至自己也不好惹。


这些看似温和的讲述，却一句句剑指女性日常生活中的性别焦虑。
不仅如此，鸟鸟的很多段子会在现实的基础上，叠加一层残酷。
这一季，有个话题是「躺和卷」。
鸟鸟一句「一切都是最不好的安排」，道 出了无数年轻人在生活重压下的痛苦。
对生活的迷茫，鸟鸟也精准地吐槽生活只会对你「略略略」。


人生的残酷在于，它总是给你抛出一个选择题的假象。
但实际上，我们永远没有选择的机会。
我们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
鸟鸟就是帮你撕开最后一片「遮羞布」， 让你看到血淋淋的真相。
这种对集体焦虑的把控，是鸟鸟的技巧， 也是基于对生活的敏锐观察。


也许有人说，这样的观点太悲观了。
但，鸟鸟的态度，并不屈服于悲观。
而是接受悲观。
同时，继续向前。
而说脱口秀，就成了她消解悲观的一剂良药。


在她的脱口秀中，「死亡」这个话题很常见。
鸟鸟给出的回答很有趣。
对鸟鸟而言，死亡并不可怕。
因为死亡是一个真正的选择。
只是社会大部分伦理之中，都觉得人应该努力活着。
甚至剥夺了人选择死亡的权利。


每个人都有死亡的那一天，这是最有共鸣的事实。
可惜的是，这个话题是个禁忌。
鸟鸟用自己的人生哲学告诉大家
当活着也成为你的选择，你才会去思考自己要怎么活。
直面死亡，才能更好地活着。


鸟鸟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深刻的命题融进自己的脱口秀中。
谈论观众敏感，但又疏于表达的话题。
观众在笑过之后，会意识到潜藏在幽默背后残忍的「真相」。
这种力量是可以打破焦虑。
可以直面悲观，直面痛苦。
可以在消解大多负面情绪之后，让我们重燃面对生活的勇气。
无论如何，我们需要这种表达。
世界需要这种个体表达。
这是我们该有的态度。



面对这一季的走红，鸟鸟的回答是 ：
「我有一点惶恐的」



但奇怪的是，纵然鸟鸟嘴上说着慌恐，但她的段子里却充满对外界的攻击。
惶恐，更像是鸟鸟为自己审视世界增添的保护色。
当脱口秀演员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她就成为被观众审视的对象。
对「社恐」的人而言，这无疑是可怕的。
但作为创作者，鸟鸟必须承担被评价的风险。
最近网上很多人说鸟鸟是「装社恐」。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内向者克服恐惧的表现。
只有直面自己的负面情绪。
这样才不会被观众抛弃。
鸟鸟做到了。


（via.从段子到段子）
脱口秀演员在参加比赛前，都会紧张地写稿，并去「开放麦」进行试稿。
熬夜打磨，是家常便饭。
在本来段子存量不够的情况下，只要有人觉得不 好笑，鸟鸟都会直接打断删掉稿子，重新想新的段子。
庞博在节目中称鸟鸟是「写梗机器」。
很显然，鸟鸟在认真对待这个比赛，尊重每个听她段子的观众。
痛苦吗？
但熬过去了，结果不会让人失望的。


脱口秀观众很挑剔。
同样一个段子，放在三年前或许会「炸场」，但到了三年后，可能就会遭到批判。
笑话，是容易听腻的。
鸟鸟在访谈中说到，创作固然煎熬，但这是和观众沟通的桥梁。
观众会通过段子和演员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
创作吸引来的观众，是脱口秀演员很安全的朋友。
鸟鸟之所以能被观众喜欢，也正是因为她的真诚。


（via.从段子到段子）
同样，鸟鸟也因为被观众理解，「社恐」得到了缓解。
鸟鸟说自己很想和观众聊那些没有答案的话题。
而她并不想讨论出什么结果，或者和观众针锋相对。
她只想让观众明白，就算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也没关系。
不要总觉得为什么别人都能自洽，只有我在世间纠结。
其实大家都一样糊涂。
但，这未尝又不是一种清醒。


鸟鸟是有力的。
她的力量并不是外表所带来的。
而是一种直面负面情绪，并将负面情绪产生的能量化作语言的武器抛出去的力量。
她不愿意妥协。
她也不会妥协。
她会继续用戏谑的态度和这个世界做对抗。
谁说负面情绪就完全是错的呢？
当世界试图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也完全可 以回他一句——
略略略略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