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吧》让人相信，综艺也可以“心诚则灵”

采写 | 林沛
24小时录制，拍摄时间192天，农田全方位摄影机覆盖——拥有国内综艺之最的素材量，只是为了足够剪出12期吗？《种地吧》总导演杨长岭梳理了冬小麦的几个主流品种，从不同的生长成熟周期，一直捋到它们可能面临的水分、光照情况，最终敲定了192天的拍摄日程，并将这个根据土地规律锚定的天数，作为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周期。今年，杭州的冬天又冷又长，“如果说冬天再长一点的话，我们可能会拍到6月底。”190天不是最终值，如果看一下《种地吧》的豆瓣条目或爱奇艺的播出页面，会发现连期数都是不确定的。
“我们对于这个内容的气质，对于我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内心非常笃定。”《种地吧》制片人、爱奇艺小怪兽工作室负责人吴寒说。第一次碰面开会，杨长岭和他的团队拿出了一个吴寒“从来没有在平台看过的PPT”，它“足足有88页，过完一遍以后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后来或是平台过会、或是客户宣讲，这份PPT都未曾删减，“按照正常开会的习惯或出于礼貌，我应该把一份PPT总结为5-10页左右，给大家精简的看。但这个不行，里面是整个导演组在最开始筹备时对这件事的深度了解。”


这是一档由爱奇艺和蓝天下传媒集团联合创作的劳作纪实节目，由陈少熙、何浩楠、蒋敦豪、李耕耘、李昊、鹭卓、王一珩、赵小童、卓沅、赵一博10位年轻人组成“种地小队”带领用户亲身体验种田耕作，也意在探索一场不同以往的自我成长。里面没有节目模式，或者说所谓的节目模式就是如何更好地把小麦种完。它更像一份说明书：如何种小麦，种子去哪里买，几天会发芽，可能会有哪些病虫害。制作团队将更多时间用在研究地里的作物，“粮食是不允许拿来戏谑的”，杨长岭说道。
“居然是真实的在种地”
节目是以粮食安全为背景的。当2022年粮食生产数据与“我国主要粮食对外依存度”相继出现，令人恍然这是否又是一次拼贴式正能量。然而，无论是十人小队参与面试和试拍的过程，还是在村里同吃同住，亲身参与播种、灌溉、施肥、收割，都让节目力图传递的价值体系显得落地，正所谓“心诚则灵”。
在杭州西湖区三墩镇的水热条件下，种田遵循着每年两季水稻加一季小麦的节奏，小麦夹在两季水稻中间，而11月开始种田的少年们正在收割水稻加抢种小麦的季节。不同于想象中“养鸡养羊啊，弄点酱油和腊肠”的田园生活，十位少年体验了杭州最冷的温度，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收割、播种、通肥、挖沟、开拖拉机，拼精力、体力、智力、学习力，快速适应农民的种田生活。


继十位少年从早到晚徒手搬运30吨化肥后，这些有机肥又被他们熟练地亲手撒到田地里，让很少看到手撒肥料的观众直呼好家伙。“这动作没有科技全是狠活儿”、“哥哥技能相当不错，撒得很均匀”、“居然是真实的在种地”、“已经进化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种地机器”等评论纷至沓来。
开局一把铲，装备全靠捡。十人小队最初对导演组抱有期望，后来发现他们只有一句话“自己看着办”，于是连问都不问了，再后来宁肯打电话问各自的爸爸。节目中，赵小童与收割机几番较劲仍不放弃，蒋敦豪花高价跟村民借来古董级的风箱机，李耕耘零下温度泡在水里疏通管道，赵一博自制花架子、或水泥铺地板。由此，十位少年还直呼大型农机的赞助，因为“挖掘机来一次要1000块。”在一块记录着他们工作的小黑板上，“欠款260000元”位于中心，十分醒目，种地之外其它的农产品“盈利”进度也赫然在列。“他们都是自驱型的，自己计划自己完成。”杨长岭说。


在农村的居住环境里，他们会因为“兄弟用了我的洗澡水”而苦恼；被问到有没有做妆发，他们会大方地说“要不你上来近距离看看”；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节奏里，他们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其间，会把嘉宾晾在屋外的操场上……
“之前我们做其它节目会发愁，观众会讨论某个艺人来参加节目的妆发，穿的什么，涂的什么颜色口红，这种感觉就不太对。”相较之下，杨长岭看到，网友对《种地吧》的关注更多是节目本身，“一个镜头晃过去，网友能看到嘉宾来了吃饭用铁碗，不是瓷碗；还有自己吃饭三个菜，嘉宾来了四个菜这种细节。”
“让他们放飞自我”
正因为这是一个完全真实发生的事件，吴寒觉得，《种地吧》绝不应该被长短视频的格式束缚。“所有能用上的形式，这个项目都要用。”在每周四、六、日放出的主线故事之外，爱奇艺与抖音、遥望科技达成合作，首度在综艺节目领域尝试“长综艺+短直播”的双线追综模式。节目彻底打破了以往综艺长视频季播模式，而是采用“长视频+短视频+直播”的组合方式。不仅用39期长视频完整呈现整个半年的冬耕过程及其中的重要事件和节点，用偏纪录片的方式完整呈现劳作的主故事，而且用数十种策划类短视频全方位展现这10位青年各自的独特视角和成长故事，并且采取每日日常直播、节气大事件直播等多种直播形式与用户实时交流。


在观看正片之余，观众能同步追踪艺人们的每日打卡直播、vlog短综等。在节目上线前的1月底，《种地吧》就在多平台进行了一场名为“新春返工”的沉浸式慢直播；而开播后，节目与笑果公司的脱口秀艺人合作了联动式的直播宣发造势；而在今后，节目还会与帮助嘉宾们开启“年轻人农夫市集”农产品带货直播。“每一种类型都在辅助大家，能从不同的角度去了解这件真实的事。也是想用这些形式证明，我们真的不是只过来种几天。”
对于陪伴式直播，吴寒直言小怪兽工作室已经做过多次，但“之前做陪伴式直播，我们会非常担心，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但在《种地吧》，“让他们放飞自我，想怎么样怎么样。”因为十人种地小队每天经历的事情足够真实，“不会担心他们说出或表现什么不好的。”
此前几年中，小怪兽工作室先后推出了爱奇艺多款黑马爆综，如《青春有你》系列、《一年一度喜剧大会》系列，以及刚刚播完的《我们民谣2022》等。在吴寒看来，展示成长故事，呈现年轻人的独特魅力及进取心，是工作室的长项。《种地吧》只不过采取了一种更接地气的方式，“这次的成长不是放在舞台上的，而是在真正的生活里。”
录制过半，卓沅改掉了拖延症，蒋敦豪和李昊变得更善言表。赵小童和王一珩纷纷表示回到小时候，放慢的生活节奏让他们沉下心来。何浩楠觉得，在土地上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有回报；赵一博和陈少熙则学会了“等”，抛除内耗、焦虑和急躁，需要做的只是“等一个晴天”。


对于《种地吧》实现的题材创新，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尹鸿认为，节目开拓出一个新的领域、新的空间，“不仅让我们从中获得一些信息、看到一些技能，更将中国文化根源的农耕文化展现出来。中国文化其实是从农耕文化的根上发展过来的，比如说中国的四季轮回，中国人的家庭血缘关系、人际亲密感其实都来自于农耕文化，所以农耕生活的题材也有一定的文化教育和浸染的作用。”
“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经营方式”
在杨长岭看来，从最初的面试至今，十位年轻人从各自为自己的未来发愁，到特别专注眼前的事儿，“他们开始相信未来的事情可以水到渠成，这点挺触动我的。”在这场名曰种地的青春实验中，吴寒觉得，团队也试图从这件没有别人做过的事情里获取勇气，“当你不知道做这件事未来会不会有好结果的时候，还愿意花二百天去做一件事情。”想看到这场实验的结果，才是爱奇艺做这个项目的出发点。
日前，由《种地吧》总导演杨长岭和节目副导演、执行制作人刘博担任股东的“十个勤天（杭州）农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成立，十个少年中年龄最大、28岁的蒋敦豪担任董事长，其余9人担任董事职务。“做兄弟特别好，大家十个人心连心，但我们想认真干好一件事儿，要把商品卖出去，我觉得还是要有同事的关系，才能把这个利益共同体做大做强。”蒋敦豪说道，这是提出成立一家公司的最初想法。当被问到十个兄弟拿什么入股时，少年们笑答，“拿命”。


收获季即将到来，少年们既要顶住还清26万元的压力，也不自觉地承担起了后疫情时期开发新农业模式的重任。“种植+销售”为节目提供了农产品商业模式的探索空间——担任“财务总监”的李昊透露，团队会推出一些自研产品，比如盲盒辣椒酱；蒋敦豪提到“认养模式”，在此基础上探讨电商平台的可能性，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理念下，还会考虑线下售卖。“不知道哪个更赚钱，我们都会去碰碰壁尝试一下。”蒋敦豪说道。在吴寒看来，站在平台的角度，后续的产品售卖“一定不是又苦又笨的办法，包括未来他们真到了直播带货那一步，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经营方式。”
对于未来回“圈”之后的打算，少年们表示“我们进了农业圈，我们是新农人。”欠款26万元的小黑板上，标注了每项农活的时间节点。意想不到的困难总在发生，计划也在拖延。但少年们还是决定一步一步来，“目前的计划就是还清欠款，先把手头的种植、养殖搞好，每天就尽力做好今年该做的事，踏实认真的把活干好。”节目组也在持续用时间换内容。据悉，节目原本在招募信息中写道“每周工作五天，休息两天”，现在实际情况把休息日取消了。“唯一的休息是他们在周日的时候会再上午睡个懒觉。别的节目用20来天拍一季，我们用他们的9倍时间来干活儿。这对于制作公司来说肯定不划算，但我们愿意干。”杨长岭说道。“在完成小麦收割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