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新观察｜资本市场改革：活跃股市措施如何显效？

中新网12月20日电：(中新财经记者 谢艺观 宫宏宇 吴家驹)10月底召开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重申“活跃资本市场”，并指出，更好发挥资本市场枢纽功能，推动股票发行注册制走深走实。此前，中国证监会也多次表示，要推动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走深走实，把好市场入口关。

股票发行注册制如何走深走实？活跃股市措施又该如何显效？中新网专访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副院长田轩，为资本市场下一步发展理清脉络。

金融本质上是要服务实体经济

2018年11月，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改革的消息正式公布。五年间，注册制改革采取试点先行、先增量后存量、逐步推开的改革路径，覆盖范围从科创板到创业板、北交所，再到沪深主板，资本市场发生深刻变革。

10月底，全国性的金融工作会议时隔6年再次召开，明确“更好发挥资本市场枢纽功能，推动股票发行注册制走深走实”，为注册制改革指明新的方向。

在田轩看来，“此次中央提出要把股票注册制做深做实，是希望能从一个全链条生态系统进行一次深层次的改革，真正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能和国际先进的资本市场对接，让资本市场发挥枢纽作用。因为资本市场本质上是连接投融资两端，既需要帮助金融做实，服务实体经济，又要帮助企业更好地融资，这是资本市场非常重要的功能。”

当前，我国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能力还有所不足，下一步将如何助力资本市场发挥“财富蓄水池”“经济助推器”的功能？

“总体来看，不管是一级资本市场还是二级资本市场，都还有很多提升空间。”田轩表示，以一级资本市场为例，需要加大风险投资市场的改革，如在税收上要做相应改变，对风险、失败的容忍度也要做相应提升。

“大的逻辑方向上，中央已经明确，老老实实为实体经济服务，不要在金融‘脱实向虚’里面‘空转’。现在很多做‘通道业务’的，加点加的成本上来了，最后落到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就非常高。我们需让金融行业回归到服务行业的本质，真正为那些具有高成长性，能在未来国际竞争博弈中帮助中国立于不败之地的企业服务，去发挥金融‘蓄水池’‘助推器’的作用。”

资本市场要产生财富效应

资本市场除了连接投融资两端，还连接着广大投资者。

“中国绝大多数是个人投资者，这2亿散户背后是成千上万的家庭，他们把钱投入股市，有逐利的动机。”田轩强调，“所以资本市场的投资属性非常重要，我们需要资本市场为投资者提供合理回报，产生财富效应。如果投资者在资本市场赚到了钱，信心不足、内需不振等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但当前，在股票发行过程中会存在欺诈发行、内幕交易、财务造假等问题，很多投资者不具备鉴别的能力。该如何在为投资者提供合理回报的同时，维护好投资者合法权益？

田轩认为，具体到注册制上，就是“两条腿走路”，第一条腿是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的作用；第二条腿可以概括为“严刑峻法”，就是法治化的深入改革，这也是把注册制纵深推进的另一个重要抓手。

在推进法治化上，田轩提到，一是行政罚款。新证券法修订后，顶格罚款提高到2000万元，这是一个进步。但若想形成足够的震慑力，可以以违法违规金额的倍数进行罚款。

“二是集体诉讼制度，要有这样一个机制让那些不具备时间、能力、精力的广大中小投资者去起诉违规企业。康美药业即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应加力推广，给违规造假企业财务上的更大压力。三是要把刑法和证券法打通，让搞欺诈发行、财务造假的公司负责人，承担刑事责任。”

让没前途的企业平稳退市

资本市场需要源源不断的“活水”，但当下投资回报率低、中长期资金入市难等问题，成为资本市场的“堵点”。想要活跃资本市场，提高上市公司质量、持续完善退市制度是关键，亦是深化注册制改革的重点。

如何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田轩认为，一方面需要上市公司主营业务具有高成长性，代表未来科技的发展方向；另一方面也需要有好的公司治理结构。

“公司治理一般包括两类，内部治理和外部治理，内部治理主要依靠监督和激励。目前我国上市公司监督主要依靠董事会，但董事会监督并不够，一方面董事会由大股东或实控人控制；另一方面，一些独立董事既不独立也不‘懂事’。激励机制方面，高管主要靠奖金工资，没有太多股权激励，因此监督和激励机制均需加强。”

另外，公司外部治理结构也相对较弱，没有一个很完善的控制权市场。田轩解释，控制权市场即“门口的野蛮人”，能够从外部监督上市公司，倒逼其提高公司制度。“我们目前更多的是依靠证监会等监管部门发文，在公司治理结构上还需要调整。”

在他看来，注册制是一个生态系统的改革，核心逻辑就是要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优胜劣汰，让稀缺的公共资源配置在最优质的资产上，帮助那些最优质的企业获得融资、继续发展。

我国资本市场发展30多年来，上市公司达5000多家。田轩提到，这些年，企业上市速度越来越快，但退市方面没有做的很好，造就了资本市场上有很多“僵尸企业”或者夕阳企业。这些企业在市场上，也会出现保壳、通壳、买壳、卖壳、借壳等乱象。

“因此，资本市场需加大退市制度，按照退市新规要求，进一步优化财务类、交易类、规范类、重大违法类退市标准，让那些没有发展前途、没有投资价值的企业，能够顺利平稳退市，真正实现入口端和出口端的打通，至少让其达到相对平衡，这是下一步注册制改革很重要的一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