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突变 美国惊愕困惑又无奈

原载中评社

尽管美国官员不愿公开承认美菲关系骤然降温出人意料，或许刚开始听到杜特地出言不逊时，多少还会归咎于其口无遮拦的个性，但此次美国助理国务卿拉塞尔去菲律宾交涉用了“惊愕”（consternation）一词，显示美国开始意识到美菲同盟关系面临内部挑战的严峻性。

如果仅仅将这种变故归因于杜特地对美国干预菲律宾扫毒行动的愤怒，未免太过简单化了。杜特地在北京宣称要加入中国与俄罗斯的意识形态阵营，一道对抗美国，在多数中国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个笑话。那么杜特地既想与美国“分道扬镳”，又不想与美国“一刀两断”，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美国人也深感“困惑”（confused）。

美国智库“外交关系理事会”高级研究员、东南亚问题专家科兰兹克（Joshua Kurlantzick）分析，杜特地希望在美中之间有更平衡的手法，减少对美国的依赖，提升与中国的经贸关系，希望中国在经济上提供援助。毕竟当东南亚其它国家纷纷从中国经济崛起中获益时，菲律宾过去几年与中国关系糟糕，肯定有损菲律宾经济。

其实美国学者都看到，在安全上仰赖美国，在经济上依靠中国，是东亚几乎所有国家的通行做法，没有人愿意在美中两个大国之间选边。过去几年，阿基诺政府完全投入美国怀抱，成为在南海对抗中国的“马前卒”，是极其愚蠢的。杜特地现在做的不过是在纠偏，尽管其表现出来的方式让人感觉有点过激。

科兰兹克认为，俄罗斯在这里扮演的只是“掩人耳目”的作用，因为俄罗斯对于菲律宾而言，其作用不仅比不上美国、中国，也比不上日本、印度。科兰兹克也认为，杜特地所以对美国屡屡出言不逊，跟他与奥巴马之间的个人恩怨无关，跟杜特地成长的环境，及其左倾思想有关。他与菲律宾共产党走得相当近，其周围顾问也多民族主义者，他对美方批评其反毒做法的不满，不过是一种发泄口。

科兰兹克说，目前还难以区分，杜特地的一系列论调有多少是真，将导致具体政策的变化，有多少只是虚张声势。他经常信口开河，有时又撤回刚讲的话，这种反覆无常对菲律宾本身并无助益。

这是美国目前的无奈与苦恼之处。今年9月初，杜特也尔特对奥巴马骂脏话，白宫取消两人的会见时，奥巴马还表现出“宽宏大量”，认为一人之言无损美菲关系大局。但过去一个多月，杜特地连续“狂轰”美国，并扬言要终止与美国的军事演习，让美军离开菲律宾，这就已经到了美国不能不正视的地步。然而从地缘战略角度考虑，美国更需要菲律宾，尤其是在美中南海战略博弈之际，如果美菲同盟关系断裂，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的主导性存在就失去一个至关重要的据点。因而迄今为止，美国对杜特地的激烈言辞基本上保持克制观望的态度。  

白宫发言人恩尼斯特26日在被问到对美菲关系的担忧是否上升时承认，这一连串“反效果”的言论确实给美菲关系注入了不必要的不确定性。但他重申了美国官方过去几天的“统一口径”：美菲70年的同盟关系依然强劲，美国依然对此有坚如盘石的承诺，美菲人民关系密不可分，美菲关系造福菲律宾人民，希望菲律宾政府同样遵守对美菲同盟的承诺···他表示，到目前为止没有接到菲律宾方面任何正式的通知和沟通，表示会改变菲美关系的政策。

美国官方和学界迄今一直不愿承认，菲律宾的“转向”对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有负面影响。恩尼斯特26日表示，美国并没有羞于表达不愿看到菲律宾总统发出这种论调，但美国过去几年在加强与整个亚太地区盟友关系，动员资源显示美国对这个地区的长期承诺，保持美国在本地区长期的金融、经济利益以及与整个区域的关系方面，已经取得重要进展，包括在军事轮换驻扎，部署更多军事装备与人员，缓解和应对区域威胁等方面。

“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何慕理（John Hamre）表示，美菲之间本来就有复杂的关系，现在又来了复杂的新总统，所以他不愿过度解读菲律宾形势的变化，认为美国需要更多时间，有耐心来评估形势的演变。他表示，不相信会看到美菲关系出现重大变化，但会看到菲中关系有改善，这其实是好事。他强调，亚太再平衡在今后二、三十年仍会是美国外交政策的头等优先，不会因为杜特地而变化。

科兰兹克分析，菲律宾离不开美国安全保护的原因是，菲律宾的安全当权派与杜特地的观点有分歧，未见得会与杜特地的政策转向在同一条船上，中俄也无法取代美国，为菲律宾提供双边安全保障。他相信，菲美关系的裂痕会延续到美国下届政府，因为杜特地的任期有6年。他指出，是杜特地在驱动菲美关系的变化，今后局势如何演变，主要还是取决于杜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