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尼扶西的七宗罪

尚尼扶西的七宗罪

施蕴玲（Caroline Hau）（译自letterstonarcissus.com）

   

有人可能会反驳说，尚尼扶西（F. SionilJose）的专栏是老调重弹（现在已经变成令人生厌的老调），但这个作品却是来自一名应该比我们懂得更多的国家艺术家。但骂人对事情没什么帮助，它只会让讨论停滞不前。与其，我认为他这种咆哮是富有教育性的。事实上，我会将这篇佳作衷心推荐给大学教师们，让他们用来当教材，教学生如何分辨正确逻辑及缪误逻辑。这篇文章是充满缺陷论证的最佳例子。以下是这篇文章的七宗罪：

1. 仓促地以偏概全

扶西喜欢过早下结论来吓自己和他的读者。譬如说，在这篇文章的中间部分，扶西指出，“部分华人表示，南沙群岛是中国的”（加重语气）。但到他在专栏结尾又愤怒地说，他相信“我们很多华裔会支持中国大陆”（加重语气）。如果《星报》的编辑愿意多给他几寸空间，毫无疑问，他最后会宣称，爱国的菲律滨人应该对“所有”华人采取行动。

2. 杞人忧天地以偏概全

扶西有任何根据来支持他提出的“我们很多华裔会支持中国大陆”的指控吗？没有。

他引述了任何学术报告证明华人控制菲律滨60%的经济吗？没有。

他引述了任何显示东南亚在接下来几百年内会被“中国化”的研究报告吗？没有。（东南亚华人在遭遇数十年的歧视后，重新对中华文化感兴趣及民族意识觉醒，甚至感到自豪，但这不能说成是东南亚被“中国化”。我个人研究表明，中国大陆的城市中层阶级及上层阶级人士，越来越像东南亚的“西化华人”，他们在文化上是中西合璧，接受西式教育，家里能讲多种语言，包括英语。）

那么，他所指的“Chinese”是哪一种人呢？那些在中国出生的？在菲律滨出生的？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的？拥有菲籍的？那些自称为“华人”（Chinese）的，或者被别人称为华人的、“华裔混血儿”、“华裔菲人”？我们不知道。

3. 诉诸群众

扶西喜欢的另一个修辞策略，是向“群众”喊话。他写道：“10年前，我写了一篇有关我们的‘华人问题’的文章，我立即被别人称为反华分子，但我只是写出菲律滨人的普遍情绪，就是可能有一天早上，我们一觉醒来时，就会发现这个国家已不是我们自己的。”

因此，扶西回应了有关他是种族主义者的指责，并说他只是“写出其他菲律滨人的情绪”——但要说明，不是所有菲律滨人，而是那些认同他的“华人问题”观点的菲律滨人。这是一种对被洗脑者的说教例子。我相信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道出自己的反犹太观点时，同样也认为自己是说出了正确及自以为是的话，而这种情绪当年在德国人及其他欧洲人中相当普遍。虽然这种信念被广泛流传，并不代表这种信念是正确的。

4. 诉诸权威

教我们初级通讯课的伊凡希利斯沓老师经常告诫我们，在辩论时，千万不要诉诸权威。并非因为一个人是某方面的权威，就等于那个人说的话是对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所谓的“专家”，是经过仔细研究某个议题、进行广泛研究及根据自己的研究得出合格结论后，才获得这个尊称的。因此，专家们理论上应该比其他不知所云的人“懂得更多”。但要知道，这些专家也可能出现推理上的错误、群体思维及其他问题。很明显他知道自己并非中国或菲中问题的专家，扶西认为有必要使用诉诸权威的手段，因此他引述了一些“专家”来支持自己的论点。他引述何人呢？其中一个是华盛顿世界政治学院（Institute of World Politics）的大卫·阿奇博尔德（David Archibald），他预测2017年会发生战争。当我用谷歌搜索这个大卫·阿奇博尔德时，发现他是一名正在实习的气候学家，并非中国或菲律滨问题专家，更不用说是太平洋事务专家了。这也表明，他对这件事情的认识，跟扶西差不多。

5.  诉诸仇恨

扶西更喜欢利用及夸大反华情绪。这并非扶西第一次企图煽动他的读者，要对“我们很多华裔（他明确知道是哪些人）会支持中国”采取行动。在1999年及2000年，他发表一系列报刊文章，大骂将钱汇到中国的“不忠心”的华人（扶西不懂汇款和投资的区别），以及继续忠于大陆（扶西没有说出“忠于”中国的华裔人数有多少人）。假如出现反华暴力，扶西会归咎说，这是“鄙视菲人并继续效忠中国大陆的华人自找的（血腥大屠杀）”。扶西也呼吁“将他们所有人关入监狱集中营”，没收或冻结他们的资产，并视他们为“敌人”。

6.转移焦点

扶西说，有关“中国人在不久的将来如何占领这里”的问题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这种论调是将焦点从中国大陆的行为，转移到“华裔族群”（这些人在出生及国籍上，大部分已经是菲律滨人）的行为，他将这两者混为一谈。无数学术研究（王赓武、洪美恩、周蕾、陈奕麟、陈志明、廖建裕、王爱华及我们自己的洪玉华等人的研究著作）表明，认同“中国”及认同自己是“华人”，不能代表或者被诠译为认同一个国家，更遑论中国大陆。研究表明，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成为东南亚华人，就像对扶西的文章的一则评论指出，在香港、新加坡、菲律滨等地自称为“华人”（Chinese），并不代表一个人跟中国大陆拉亲戚。一些词语（通常是负面）的存在，譬如G.I.（Genuine Intsik，纯正引叔）及TDK（大陆仔），足以证明华裔菲人想将自己与来自中国大陆的人区分开来。

扶西真正想要说的——但又怕引来批评而不能说出来——就是“华人”控制菲律滨经济已经很糟糕了，现在“他们”（指中国人）又要占领菲律滨领土。这是冷战时期指控华人为中共第五纵队的老调，以及民族主义者所假设的，华裔族群不能成为“真正”的菲律滨人，除非他们被“同化”或“融入”菲律滨社会。有关这种同化和融合的说法有它的棘手之处，就是不管战前的菲律滨华人是否已经将菲律滨视为自己的家，像扶西这样的人，仍然会拿他们在经济上的“主导地位”说事，并坚称这些菲律滨人不是真正的菲律滨人，因为他们是华人。扶西在他的专栏中提到的于氏兄弟（于长城、于长庚），虽然尽一切努力让他们的孩子成为菲律滨人，但这并未能避免菲律滨政府以所谓的“颠覆活动”，将他们遣配到台湾（他们从未去过那里），原因是他们刊登有关中国的新闻报导，以及一些轻微批评菲律滨政府的文章。

7.前后矛盾

种族主义者最喜欢的桥段，是宣称自己并非种族主义者，因为：1）他们唾骂的人群中，有他们的朋友；及/或2）他们自己源自这些被唾骂的人群。菲律滨历史（见魏安国Edgar Wickberg、Filomeno Aguilar, Jr.及 Megan Thomas的著作）告诉我们，华人混血儿是菲律滨人当中，最恶毒的反华分子。黎刹自己也无法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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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伟大作家的本事，是他能够同情别人，并将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去想像别人会怎么想，会怎么感受，以及去了解为何那个人在某种情况下，会有这种想法及行为。但在扶西的专栏文章中，看不到这种同情。（他在名著《陶片》Sherds中，让菲律滨文学有对华人混血儿细微入至的描绘。）并没有事后发展，只有掺杂着大量谬论的恐吓伎俩。一名大学一年级新生的作文都比他写得好。

施蕴玲（Caroline Hau）博士是菲律滨杰出华裔学者，目前受聘于京都大学东南亚研究所。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街头路边一两条狗汪汪汪，不要太在意。
中国强大的步伐不会被打乱，中国终将有能力保护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华人，华裔，乃至有华人血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