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亿美元收购YY或泡汤，百度直播将迎来灰暗时刻？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百度史上最大并购案——36亿美元并购欢聚集团旗下YY直播（YY Live）交易发生了新变化。
近日，据路透社等媒体报道称，由于强化互联网巨头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不太可能批准百度收购YY直播的交易，这桩收购案将被拖延，直到申请失效或公司撤回。若允许百度收购，可能会对市场发出错误信息。而百度寄望于通过收购YY直播进一步扩展视频游戏相关的直播业务计划或将失败。
据悉，百度于去年11月宣布将收购欢聚旗下的YY直播。路透报道指，YY收购案遇阻会给准备从美股私有化的欢聚集团（NASDAQ：YY）蒙上阴影。此前有消息称，欢聚两大股东董事长李学凌和小米创始人雷军计划让其私有化，交易价值将高达80亿美元。
针对上述报道，百度表示尚未收到来自中国监管机构的此类消息。而欢聚方面此前曾对外回应，公司没有收到任何私有化邀约。
钛媒体App则从多名知情人士处独家了解到，百度方面已经向欢聚支付了20亿美元，而16亿美元尾款正等待审批后再交割。但同时，百度并未对YY直播做好全面合并的准备计划，内部近几个月磨合中存在龃龉事件，YY技术运营团队依然在广州番禺区的欢聚集团大厦内部，百度并未介入接手，依然由YY直播COO张莹负责。
如果审批被否信息为真，那么百度36亿美元收购YY直播或失败，那么，百度直播将迎来灰暗时刻了吗？
　　跌宕起伏的36亿美元收购案
经历多日传言后，2020年11月16日，百度（NASDAQ：BIDU）在三季度财报会上宣布，公司与欢聚集团签署最终约束性协议，全资收购欢聚集团国内直播业务，即YY直播，总交易金额约为36亿美元，交易预期将于2021年上半年完成交割。交易完成后，YY客户端将被保留，内容和技术同步提供给百度，国内直播团队也相应划归百度。
以交易总额计算，这是百度成立21年来最大规模收购案。
百度曾于2013年以19亿美元收购网龙控股子公司91无线，超过雅虎10亿美元参股阿里巴巴，荣膺当时中国互联网史上最大并购案，核心资产包括91手机助手，安卓市场，91移动开放平台，熊猫看书，手游门户等。但到2017年，百度以总价12亿元现金将包括91手游门户在内的移动游戏业务出售，并于去年7月，百度移动开放平台关闭了91和安卓市场渠道，这桩收购案草草收场。后来几宗收购案，例如，百度9000万美元收购渡鸦科技，通过爱奇艺3.7亿美元收购PPS等，规模上均没有超过此次百度收购YY直播。
对于百度收购YY原因，正如公司CEO李彦宏在业绩会上所说，在百度App超5亿月活用户这一庞大体量下，并购YY直播平台可以实现百度App资讯图文+视频+直播的内容流量变现链条，“YY有非常忠实的用户群体，以及大量的内容创造者，这些都是百度在短期之内难以实现的。”
有趣的是，双方刚公布并购计划后，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的一份报告、两次言论，将这桩收购案推向了跌宕起伏的收购过程。
首先是2020年11月19日的这份报告。当日浑水公开表示，正在做空美股上市公司欢聚时代——是一家“欺诈性科技公司”。并声称欢聚直播业务90%收入为假，欢聚时代的海外版本Bigo Live 80%收入造假。
这份报告中主要有三个关键点：一是欢聚平台打赏的虚拟礼物50%来自于公司自己的服务器，40%来自外部机器人以及主播的循环“假打赏”；二是质疑由于虚拟礼物造假，头部主播收入不如外界想象得高，例如YY平台网红崔阿扎两年实际收入为月工资15-20万人民币，这和外界预估的1500万元的礼物分成相差数倍；三是公会参与造假，通过对比欢聚财报和五大公会的企业征信报告后发现，2018年公会的实际收入连欢聚公布的15%都不到。
做空报告发布后，欢聚股价当日下跌23.37%，当日市值蒸发18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18亿元）。次日，欢聚回应称，浑水的报告充满了对直播行业和直播生态的无知，报告中逻辑不清、数据混乱、以偏概全，包含了大量的错误。欢聚回应公布后，股价随即大幅反弹，进而意味着浑水做空失败。
里昂证券发布研报称，浑水做空欢聚的报告中存在明显偏见。研报指出，百度收购YY直播，可能是浑水本次做空欢聚行动中遇到的一个意外事件。浑水所称“百度试图以几乎完全虚假的业务形式购买增长”的观点说不通。相对于百度目前的规模，YY直播的用户、营收和利润规模并不大。如果只是为了增加账面收入，百度不会付出36亿美元的价格。
事实上，浑水能够做空失败一个重要原因是，现在很多国内外视频平台、直播平台都会充一些机器流量，这已成为了行业共识，更不用主播分成的不透明化，很难用打赏等于实际收入这样的逻辑来比较说明。相比浑水做空瑞幸实打实锤来说，这次报告令人失望。
当然，浑水创始人卡森·布洛克（Carson Block）不这样想。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说，股价反弹并不令人惊讶，之后还会继续发更多关于欢聚的报告。
今年9月24日盘前，浑水在社交媒体上继续炮轰欢聚。布洛克团队称，欢聚和YY直播“几乎纯粹是欺诈”，并怀疑百度收购YY直播的金额会低于此前宣布的金额。受此影响，欢聚股价当日随即跌超7%。
如今，路透报道指，百度收购YY直播的交易不太可能被批准，让这桩36亿美元并购案的成功结果变得扑朔迷离。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观点是，有B站up主在其视频中称，浑水做空这件事情背后的唯一利好方只有百度，可以试探收购案真实情况。而且布洛克也对媒体称，这不是在做空百度。
　　YY和百度直播底色不同
不止是浑水做空，百度和YY直播两方内部也对合并存有一些争议。
YY直播前身是2008年成立的YY语音。与如今流行的直播带货不同，该平台打赏收入来自“秀场直播”，即通过主播唱歌、跳舞、打游戏等技能，与用户互动得到打赏，但秀场直播存在监管上的风险。根据YY直播官方数据，其已孵化出的小阿七、戴羽彤、饭思思、吴岱林等网红，全网粉丝量共计超过1.2亿。
而百度直播的发展计划与YY直播完全不同，如果你点开官网就会发现，百度对直播业务的规划大体包含两部分，一类是知识直播，一类是电商带货。百度直播定位的是一个即时分享新知、经验、见识，陪伴用户收获与成长的直播平台。在今年百度举办的“百度2021万象大会”上，百度集团执行副总裁沈抖就表示，百度的视频直播内容将往知识化、信息化方向迈进。
YY和百度两方自身底色不同，两家公司内部也开始出现了龃龉。
以今年6月YY直播节为例。6月6日至26日，YY直播联合百度App举办首届“66直播节”，用户可以通过YY直播、百度APP、百度贴吧、好看视频等全程参与。与此同时，百度移动生态部门还举办了另一场为期50天的“百度直播节”，时间也从6月10日到7月20日，请来了李晨、韩乔生、黄健翔、凤凰传奇等人，声称通过实用有趣的正向泛知识内容、明星特色直播、创新互动玩法等激发其生态发展的正循环。
一位YY直播人士张慧（化名）则对钛媒体App表示，两个活动同时举办，甚至百度App的流量全都倾斜到了自家活动上。在收购过程中的“内卷”行为，对YY直播运营团队来说是一个不合理且巨大的冲击。

根据百度和YY直播最后分别发的公告显示，前者联合举办的“66直播节”观看直播总人数达到3100万，直播间互动总人次达1.38亿；而后者的“百度直播节”吸引了超1.97亿人观看，直播间互动总人数1850万，数据差距十分明显。
上面事例只是百度和YY直播合并过程中存有问题的一个缩影。
今年以来，除了已经签约百度的YY直播产品和员工，其他很多中层技术负责人都已流失。据悉，多位YY直播员工在百度宣布收购后都离职到了小红书、虎牙等公司，而流失大量人才是百度这次合并过程中的重要难题之一。
目前，百度方面委派曹晓东代表百度总裁办，他主要负责好看视频、百度贴吧等众多App的用户增长，是百度互动文娱平台总负责人。而YY方面主要是欢聚集团高级副总裁、YY直播COO张莹，她向曹晓东汇报。尽管北京YY员工已搬到了西二旗鹏寰国际大厦，但YY直播的技术运营团队依然在广州番禺区的欢聚集团大厦内部，百度并未全面接手，李学凌方面也淡出了YY直播内部。
8月17日，欢聚发布公告称，该公司与百度已同意将拟议交易的最后截止日期延长至双方共同约定的日期。据知情人士透露，延期是因为没最后走完审批流程，交易仍在继续推进中。
　　若收购失败，对于百度意味着什么？
就现阶段来看，如果监管部门不批准百度收购YY直播的话，对百度自身来说，将在直播业务重视度，以及接下来的广告收入两方面的发展或遇阻。
首先，短视频+信息流+直播电商业务模式已成为大趋势。根据QuestMobile的多份报告显示，广告投放依然集中在视频、资讯和社交类媒介，短视频热度不减，仍为主要投放媒介，抖音、快手、微信依然名列前茅。KOL、小程序、直播成为时尚品牌开展品牌营销和销售的新渠道，新经销体系缩短了用户从认知到购买的路径，帮助品牌实现数字化营销。

当抖音还在往“淘宝化”方向发展时，百度还在替人“带货”，拿非常初期的CPS（出售付费）提成模式，略显落后。而此次百度收购最大的机会在于，YY直播强大的丰富变现能力和收入来源。那么，如果百度收购YY失败，百度在直播业务上的投入度将会降低。比如，2017年的百度移动医疗事业部，一旦出现魏则西这种事件就会全面裁撤。
截至2020年底，YY直播的总收入为99.5亿元，占百度总收入的9.3%；净利润为31.41亿元，占百度净利润的16.5%。不过，因ARPPU（每付费用户平均收益）降低，导致YY直播2020年收入同比下降10%，净利润也同比减少超15%。后来百度和欢聚均未再次披露YY直播的营收数据。
其次是广告收入。根据百度2021年二季度财报显示，百度Q2实现营收人民币313.50亿元，其中，包括搜索广告在内百度在线营销收入为人民币190亿元，占比近六成。李彦宏提及，三季度百度广告收入将遇到K12教育客户减少投放风险。由于百度广告收入强依赖搜索、信息流，如果收购YY直播失败，在抖音、快手、淘宝直播带货不断竞争的时刻，这对未来百度广告收入影响极大。
当然，目前百度依然没将YY直播真正收入囊中，而欢聚撇掉YY的意愿十分明显。就现有阶段来看，百度将YY直播团队看作的是现金牛和流量牛，不断试探底线，而非真正意义的收购合并管理。一旦收购案不被批准，已经接入产品SDK的YY直播将会面临更大的困局，这其中不止是百度付违约金这么简单。

百度与欢聚股价、自年初至今跌幅对比图
截止北京时间10月8日早上7点，受到中概股整体向好影响，欢聚集团美股报收54.96美元/股，涨4.17%，市值为43.09亿美元；百度美股（NASDAQ：BIDU）今早收盘报156.55美元/股，涨4.81%，盘后涨幅缩窄到0.42%，市值为553.57亿美元；百度港股（09888.HK）6日下跌1.44%，7日则涨4.88%，最新报145.20港元/股。与3月回港二次上市时相比，百度港股已暴跌41%，最新市值为4185亿港元。
（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林志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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